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勤务兵传奇6

第六十回石头城上硝烟漫扬子江边血泪流

铭记金陵血泪流,保卫苦战志难酬。

屠杀惨史心中刻,莫让悲剧再复留

12月 8日,日军占领南京所有外围阵地,对南京形成三面包围,南京守军唯一的退路只剩北渡长江。可唐生智却摆出“背水一战”的阵势,销毁长江上的所有渡船,自断南京守军的退路。他还将三十六师部署在长江渡口的挹江门,下令对试图出城逃跑者开枪阻止。12月 9日,松井司令向南京城内空投“投降劝告书”,要求中国军队在 12月 10日前投降,中国军队未予理会。于是,日军在 12月 10日对南京发动总攻。

南京城墙高 20米,宽 13米,普通山炮难以攻破。日军首先进攻地形相对容易突破的光华门,然而守卫此处的是战斗力最强的教导总队。战斗异常惨烈,日军曾一度占领光华门,旋即被教导总队反攻夺回。坚守中华门和雨花台的八十八师抵抗也极为顽强,在 12月 12日之前的三天激战中,日军伤亡多达 7200余人(死 2600人,负伤 4600人),却仍未能攻入南京城内。

但在 12月 12日傍晚 7点,唐生智突然向各路守军下达撤退命令,自己也违背与南京共存亡的誓言,于当晚 8点乘坐为他保留的最后一艘小汽艇北渡长江逃走。他的带头出逃引发南京守军的混乱,原本准备战至最后一人的士兵们,见司令在关键时刻背信弃义,谁还愿意继续拼命抵抗?南京守军瞬间总崩溃,完全失去组织,官兵们各自逃命。

由于南京三面被日军包围,唯一的逃生之路便是北渡长江。大量士兵在无人指挥的情况下涌向挹江门,试图渡江而逃。但唐生智并未解除对守卫挹江门的三十六师下达的不准出城命令,三十六师开枪阻止逃兵,中国军队内部发生交火。最后,城内守军动用准备巷战的坦克击破挹江门出城,随后大量逃兵和难民也趁机冲出城外。可渡江船只已被全部销毁,许多人只能抓着木板、树枝试图游过近 2公里宽的长江。12月的江水冰冷刺骨,绝大多数试图渡江的人都冻死在江中。一些逃兵见无法渡江,便返回城中,扔掉武器,脱掉军装,抢夺百姓衣物,逃入“安全区”。

12月 13日清晨,日军惊讶地发现曾顽强抵抗的中国军队突然全部退走,轻易冲入南京城内。下午 2点左右,日军先头部队抵达挹江门,发现门外有成千上万的逃兵和难民挤在一起试图渡江,便向他们开火,制造了血染长江的惨案。由于南京城内四处散落着中国士兵丢弃的军装和武器,日军认定有大量中国军人化装成平民潜入“安全区”。因在上海战役中多次遭到平民和学生组成的“便衣队”袭击,日军开始对“安全区”进行大搜捕,抓捕所谓的“便衣队”。一旦抓到藏在“安全区”的逃兵就地处死,一些无辜平民也惨遭杀害。此外,日军还以缺乏粮食为由,杀害了许多投降的中国士兵。

日军进城后的两周内,在南京进行了大量的杀人、强奸和抢劫,这便是震惊中外的“南京大屠杀”。据中国政府估计,有 30万人遇害,然而多数日本人认为 30万是夸大的数字。从日本军参与者的回忆中,也能窥见这场屠杀的残酷。曾参与南京大屠杀的日本士兵东史郎在其日记中写道:“我们用刺刀将他们(中国战俘)一个个刺死,他们的惨叫声至今仍在我耳边回响……”还有士兵回忆:“街道上到处都是尸体,鲜血汇聚成河,我们就像在地狱中行走……”这些回忆,都是日军暴行的铁证。

对于中国而言,南京保卫战是一场损失惨重、极其失败的战役,教训深刻。从战略上看,南京保卫战本无必要,当时多数中国将领都反对死守南京。死守南京的计划,是唐生智打着爱国主义旗号的“极左”产物,保卫南京并非为了赢得战争,仅仅是为了维护“爱国者”的颜面。更可怕的是,一旦有人提出这样的“极左”爱国口号,无人敢或愿阻止,只因害怕被冠以卖国或汉奸的罪名,老蒋不肯不战而弃南京,亦是出于此因。但以几十万人的生命为代价来塑造“爱国”形象,实在太过残酷。

南京保卫战的失败,也凸显出中国官僚的腐败。唐生智在公开场合信誓旦旦要与南京共存亡,销毁所有船只,断绝军民退路,却私下为自己准备逃跑船只,并在关键时刻带头逃跑。关于唐生智的撤退命令,说法不一,一种是他自行下达,另一种是老蒋让他在无法坚持时撤退。但无论如何,他都难辞其咎。军队司令下达撤退命令时,应明确撤退方向、方式、先后顺序以及断后掩护等,这是基本职责。唐生智一声“撤退”,便抛下军队不管,自己率先逃跑,若他能少些贪生怕死,指挥军队有组织地撤退,也不至于造成如此惨重的伤亡。在抗日战争中,像唐生智这般口头上英勇无畏,实则贪生怕死的腐败官僚,并非个例。

当时,南京城中大量中国士兵扔掉武器、脱掉军装逃跑,被西方和日本人视为中国士兵贪生怕死、缺乏爱国心的笑柄。但他们不明白,这些士兵的行为,很大程度上是出于对腐败官僚的愤恨。在唐生智逃跑前,守卫南京的士兵们无人脱军装逃跑,他们本已下定决心与南京共存亡,与司令官共赴生死。当得知要求他们战至最后一人的司令官竟带头逃跑时,那种被欺骗的愤怒可想而知。他们扔掉武器和军装,某种程度上也是表明不再为腐败官僚卖命的决心。还有一些军队得知唐生智逃跑后,主动向日军投降,后来成为汪精卫政府的“伪军”。

回顾鸦片战争后的历次对外战争,中国军队往往一触即溃,并非中国士兵贪生怕死,而是指挥他们的军官腐败怯懦。而在朝鲜战争中,由于指挥中国军队的并非怕死的腐败军官,中国军队赢得了不怕死的声誉。中国近代对外战争屡战屡败,根源就在于腐败的官僚阶层。对于那些唯利是图的贪官,怎能指望他们在战场上经受生死考验?南京保卫战与南京大屠杀这段惨痛历史,时刻警示着我们,铭记历史,才能避免悲剧重演。

刘湘缓缓苏醒过来,刚睁开眼,就看到邓汉祥一脸关切地守在床边。邓汉祥见刘湘醒了,赶忙说道:“甫帅,您可算醒了,可把大家急坏了。您养病这段时间,前方战事紧张。但医生嘱咐了,您现在还不能过于激动,等您身体好些了,我再给您详细讲讲广德那边的情况。不过您放心,咱们的川军那是真给咱长脸,没有给您丢脸!在战场上,弟兄们个个奋勇争先,毫不退缩,打出了咱们川军的威风和气势。”

过了几日,刘湘身体稍有好转,邓汉祥便来到他的病床前,开始讲述广德的战事。

“甫帅,广德一战,那可是惊心动魄啊。一连几天的战斗,144师面对武器火力悬殊的日军,伤亡已达三千。部队里全无医疗设施,每团就只有二十多副担架,粮食也快没了,处境艰难得很。配合作战的中央军第 11军团司令上官云相看着不忍,28日派自己部队前来接防,才换下了 144师。

11月 27日拂晓,牛岛师团猛攻广德。空中有飞机掩护,地上有炮火支援,他们把广德前面两方争夺的牛头山当作踏脚石,首要目标就是拿下广德机场。饶国华深知机场重要,亲自指挥部队在广德城外 1.5公里的界牌以及机场四周,和日军殊死战斗。苦战半日,饶国华打退了日军,可他自己右手臂也负了伤。

第二天,日军加大火力,30余架日机一早就在广德上空反复轰炸,接着大炮延伸射击。城内房舍建筑全被摧毁,黑烟裹着烈火冲天而起。牛岛趁机再次猛攻广德机场,机场一度失守。可饶国华师长带伤率部出城反击,又夺回了机场。就这样反复争夺,最终机场还是失守了,但广德还在咱们饶师手里。饶国华甚至临危走险,带着家小和专门队到城郊为他擂鼓助威。

次日,松井石根严厉斥责牛岛贞雄,牛岛恼羞成怒,孤注一掷进攻广德。潘文华把郭勋祺的 144师残部和岳选青旅汇聚起来,火速去打外围战阻击日军。他们在距广德几公里的大松林布下障碍,日军的坦克车、装甲车、汽车受阻。日军下车清理障碍时,咱们川军一拥而上,和日军展开近身搏斗。好多战士视死如归,抬着泥土瓦块、镰刀、锯片,把手榴弹硬塞进敌人阵营,甚至扑到坦克、装甲车下引爆。战场上爆炸不断,血肉横飞,到处都是喊杀声,川军和日军展开了激烈的白刃战,真正诠释了“用我们的血肉筑就我们新的长城”。日军抵挡不住,退到了祠山岗。但咱们川军血肉之躯,终究抵不过日军飞机大炮的强大火力。牛岛贞雄亲自到祠山岗重新组织火力,用更猛烈的炮火轰开了阻击,逼到了广德城下。

29日一早,日军用飞机和大炮组成立体交叉火力,集中轰击广德东城。东城一处城墙被炮火轰开了口子,负责防守的团长牛玉振贪生怕死,擅自率部后退。日军就像一股疯狂的巨浪,从这个口子涌进了城。饶国华发现时已经来不及了,口子被迅速扩大。饶师长率部死战,战至中午,身上多处受伤,实在无力抵抗,不得不率军撤出,广德就这样陷落了。

饶国华向唐式遵报告广德陷落是因为牛玉振临阵脱逃,没想到唐式遵根本不听,还拍案而起,指着饶师长鼻子大骂,说广德是在他手上丢的,让他拿回来,否则军法从事。咱们都知道,“唐瘟猪”和潘文华有过节,他早就想把饶国华的 145师这支劲旅拿过去。部队划给他管后,他安插亲信牛玉振,牛玉振根本不把饶师长放在眼里。这次牛玉振临阵脱逃造成广德丢失,唐式遵不仅不处罚他,还利用职权嫁祸饶师长,黑白颠倒。饶国华面对这样的不公,又想起出征前在少城公园誓师会上对川中父老的承诺,心潮澎湃,最终他觉得自己作为败军之将难辞其咎,便抽出腰间手枪,以死报国了。

饶国华殉国的消息传出,防守广德的川军义愤填膺,趁敌立足未稳,连夜穿过皖浙边界,创造了夜行军百里的奇迹,第二天拂晓一举拿下广德,连牛岛贞雄师团部差点都被俘虏。广德失而复得,大长了咱们川军士气,打击了日军士气,松井石根也因此受到日本大本营的严厉申斥。不过最终广德还是丢了,但饶师长的壮举极大地影响了战局,也让松井石根受到了沉重打击,他在日记里都写了,广德的事让他自信心受挫,深感战局艰难。

后来,饶国华将军被追认为陆军上将,灵柩运回资阳举行国葬。毛主席也高度评价他,说他是中国人民的伟大典范。

可这战后,老蒋就借机对咱们动手了。他假军委名义下令,让唐式遵从即日起对二十三集团军负实际责任,把集团军拉到南陵、繁昌等地休整。还下令让潘文华返渝暂行停职,回川重组第 23军,说 147师师长杨国桢作战不力撤职。同时又升迁、嘉奖了一些人。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这是针对您,想把二十三集团军从您手里夺走,唐式遵已经被他拉拢过去,您现在算是被架空了。您得知这个命令那晚,当场就口吐鲜血、昏倒在地,可把大家吓坏了。好在张医生及时赶来,说您是受了强刺激,本来身体就虚,才会这样。

望着那扇小小的窗,像是望向命运的罅隙。江岸边,南京城隐匿在浓稠如墨的夜色与凄迷冷雨交织的幕布之下,黑黝黝的轮廓在无尽的黑暗里肆意延展,前不见开端,后不见终章,仿若被时间遗忘的孤岛,无声无息,宛如一座死寂的大坟场,在视野中缓缓地、无奈地向后退去,像是在诉说着繁华的落幕与沧桑的降临。

他不禁思绪万千,此刻,留在南京城里的几十万军民,宛如困兽,在死亡的阴影下瑟瑟发抖。若他们瞥见这驶向后方的船上那如豆的灯光,恰似黑暗中遥不可及的希望火种,不知会撩动多少人心中的羡慕与绝望。那灯光,是生的渴望,是逃离炼狱的祈愿,却也是命运无情捉弄的见证。

可惜啊,甫帅您虽踏上这看似通往安宁的行程,却难以挣脱命运的枷锁。您不过是被送往武汉万国医院,在那陌生的病床上,继续与病痛和无奈抗争,恰似那飘零的秋叶,在时代的狂风中身不由己,徒留满心的怅惘与落寞,就像那无可挽留的春花,无奈地消逝在历史的洪流之中。”

第六十一回藏毒饭菜阴谋隐,夺命危机暗里生

民国风云乱世汹,川中刘帅起豪雄。

统一蜀地威名显,抗日请缨气势隆。

蒋氏权谋心暗动,雨农诡计影藏踪。

专机坠毁阴谋现,病房危机步步浓。

书接上回,咱们接着讲刘湘的故事。1937年 12月 13日,国民政府首都南京陷落,可这事儿似乎没怎么影响老蒋处理其他事务的心情,一切工作仍按他的意愿有条不紊地进行着。12月 17日,老蒋在汉阳临时官邸召见军统首脑戴笠。往常委员长召见下属都在办公室、会议室或者客厅,可这天戴笠一进门,老蒋却说:“雨农,我们到花园里去走走吧。”戴笠嘴上应着“是”,心里却直犯嘀咕,猜不透老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是心血来潮,还是另有深意?但他哪敢多问,只能乖乖跟在后面走进花园。

当时快到冬至了,武汉地区已是一片严冬景象,最低气温降到了摄氏零度以下。那天阴沉沉的,天空乌云密布,寒风刺骨。戴笠没穿大衣,只穿了一件皮茄克,冻得直淌清水鼻涕。再看老蒋,内穿丝棉袄,外披呢大衣,光着头,在寒风中却若无其事,还谈笑风生。两人走到荷花池旁,望着满池残枝败叶,老蒋停下脚步,转脸看着戴笠,用带着奉化口音的官话问道:“雨农,刘甫澄现在怎么样?”

这刘湘之前在南京昏迷过去后,司机赶忙把他送往医院,诊断是胃出血,除了服药,还得绝对休息。秘书长陈汉祥连忙向军政部长何应钦报告,何应钦请示老蒋后,让刘湘坐船回武汉。一到武汉,陆军总医院的救护车早已在码头等候,把刘湘载到医院,还请了几个专家会诊。可刘湘对隶属于军政部的陆军总医院不太满意,就让秘书长另外联系医院。陈汉祥找到自己 20年前留学英国时的老同学,经他介绍,刘湘住进了英租界一家英国人开的万国医院,目前病情有所好转。这些情况,全在军统特务的监视之中,戴笠自然了如指掌,当下便一五一十向老蒋报告了。

说起老蒋对刘湘的关注,可不是从“8.3”国防会议才开始的。最早把“刘湘”这个名字摆在重要位置,是在“9.18”事变之后。“9.18”事变发生后的第四天,老蒋在南京国民党党员大会上发表演说,说暂时要逆来顺受,等待国际公判,同时还坚持“攘外必先安内”的政策,加紧“围剿”红军。可国联调查团并没有给出公正的裁决,《报告书》还明显偏袒日本侵略者,这对老蒋来说,无疑是当头一棒。接着,田中奏折被披露,伪满洲国也成立了,这些残酷的现实让老蒋终于明白,日本吞并中国的野心昭然若揭,中日之间的大规模战争已不可避免。

在这种形势下,老蒋不得不正视现实,全面分析日本的对华政策。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他意识到中日战争一旦爆发,西北、西南两个地区至关重要,尤其是西南的四川,地势险要,物产丰富,是可靠的大后方。于是,老蒋决定把四川牢牢抓在自己手里。可四川是刘湘的地盘,他在那儿当了十几年的土皇帝,哪肯轻易让位。老蒋先后派张群、杨永泰去试探,想夺取四川大权,结果都被刘湘给挡了回来,这让老蒋十分恼火,却又无可奈何。

“七。七”事变之后,刘湘抗战决心坚定,在“8.3”国防会议上慷慨陈词,表示愿意率兵东出抗日。老蒋一听,正中下怀,当场任命刘湘为第七战区司令。之后,一边多次催促刘湘出兵,一边悄悄命令嫡系胡宗南部队从江浙沿海调往陕甘地区,打算等刘湘出兵后,找个合适的时机,一声令下,让胡宗南兵出汉中,直取四川。老蒋这心思,不可谓不奸诈诡谲,可谁能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刘湘胃病发作,从南京返回了武汉。这可就麻烦了,刘湘的军队在武汉,离四川不远,胡宗南要是出兵,刘湘肯定会杀回四川。大敌当前,再来这么一场火并,天下人不得都骂老蒋?所以,老蒋心里一直惦记着这事儿,密切关注着刘湘的病情,巴不得他一病不起,撒手人寰。当然,如果阎王爷不肯帮忙,那就只能另想办法了,这也是他召见戴笠的原因。

老蒋听戴笠汇报完,眉头立刻皱了起来。戴笠紧张地盯着老蒋,小心翼翼地问:“委员长,外面天冷,您是不是进屋去?”“不!”老蒋一摆手,“天冷,可我的心很热,真可谓‘心焦如焚’!雨农,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戴笠哪能不明白主子的心思,连忙点头:“校长,我知道,是不是为刘湘的事?”“对!刘湘是川军主帅,而四川是我们的大后方,国民政府都迁都重庆了,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戴笠心领神会:“校长,这事您不用操心,让我去办就是了。”“哈哈……”老蒋眉宇间舒展开来,朗声大笑,却没再多说什么,也没任何动作表示。过了一会儿,他转身说道:“雨农,我要去对江看孔祥熙,今天的谈话就到这儿吧。”说完,大步往主楼走去。戴笠以立正姿势站在原地,目送老蒋的身影消失在楼门里,才向停车处走去。

刘湘住进万国医院已经十多天了,经过英国专家的精心治疗,胃病得到了控制,健康状况也有所好转。12月 20日上午,他正在宽敞的单人病房里来回踱步,卫士进来报告说陈秘书长从成都赶来了。“哦,快请他进来!”陈汉祥匆匆走进病房,两人在沙发上坐下后,他看着刘湘的脸问道:“总司令,您感觉怎样?”刘湘挺了挺身子说:“比前几天好多了。汉祥,你从成都赶来,有什么消息要报告?”陈汉祥压低声音说:“总司令,第六战区总司令冯玉祥将军派人送来消息,说范绍曾把您前年派人去东北的事儿捅出去了。”刘湘一愣:“啊,有这事儿!”

这里得提一下刘湘和冯玉祥的关系。刘湘和冯玉祥的交情早在 1925年就开始了。当时冯玉祥计划兵出潼关,跟张作霖、吴佩孚部队作战,他考虑到国民军力量有限,就给刘湘写信请求协助。刘湘一口答应,还派专使去张家口与冯玉祥密议:等冯与张、吴的军事行动开始后,刘湘的川军出兵汉中,威胁张、吴,巩固陕西后方;等战事结束,冯玉祥的国民军出兵川北,帮助刘湘统一四川。双方当时谈得挺好,可等冯玉祥的军事行动开始后,刘湘却犹豫了,最终违约毁议。冯玉祥大怒,写信把刘湘骂了一顿。1932年后,老蒋因为取得中原战争和两广战争的胜利,势力大增,开始向四川渗透。刘湘为了保住自己的土皇帝宝座,只好向冯玉祥求援。冯玉祥宽宏大量,不计前嫌,答应了刘湘的请求,还秘密派人入川担任顾问、教官,帮助刘湘整顿军政,渡过了难关。从那以后,刘湘对冯玉祥感激不尽,经常向他请教一些军政国事。他知道冯玉祥消息灵通,就跟冯说,如果得到不利于自己的情报,希望能早点告诉他。冯玉祥一口答应,之后也向刘湘通报过几次情况,但都没这次的消息重要。

1936年,刘湘曾秘密派人去东北“满洲国”了解情况。川军的一些高级将领都知道这件事,第四师师长范绍曾也从别人那儿听说了。可范绍曾为什么早不讲晚不讲,偏偏在大敌当前的时候把这事儿捅出来呢?这一捅可不得了,弄不好,刘湘就会被当成“汉奸”“内奸”!陈汉祥显然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所以接到情报后马上赶来报告。等刘湘定下神,他分析道:“总司令,这件事有点蹊跷,范绍曾原本是杨森部下,跟您关系不好,这是事实。可他当时知道这情况却不捅,为什么要在现在这个时候说出来呢?这人虽然有点心计,但不一定能想出这么一招,我怀疑他背后有人指使,这明显是冲着您来的!”刘湘听后沉默不语,沉思了许久,轻轻晃了晃脑袋说:“武汉是别人的地盘,我还处在别人的控制之下,恐怕有危险……”“是的。我们的意思是请总司令赶快回成都!”刘湘想了一会儿,说:“好吧。汉祥,你马上赶回成都,叫绥靖公署安排一下,24日让我的专机来武汉接我回去。”“好的,我下午就返成都。”“此事要绝对保密。”“知道了。”

当天下午,秘书长陈汉祥搭乘空军的运输机返回成都。飞机在军用机场降落后,他径直前往绥靖公署,向有关人员转达了刘湘的命令。可陈汉祥不知道,就在他坐的飞机在成都上空盘旋准备降落的时候,戴笠已经掌握了刘湘要回四川的情报。原来,12月 17日戴笠从老蒋那儿回来后,马上召集几名心腹,密议如何对付刘湘。戴笠心思缜密,觉得不管用什么手段对付刘湘,都得有准确、及时的情报。于是,他让行动处赶紧想办法收买万国医院里能接近刘湘的医生或者护士。具体的行动方案,等有了情报再做打算。行动处头目接到命令,不敢耽搁,立刻安排特务去物色对象,进行收买。第二天,特务用五根金条收买了万国医院专门服侍刘湘的女护士姜小莉。那天,刘湘和陈汉祥密议回川的后半段谈话,被躲在门外的姜小莉听得清清楚楚,她按照特务的吩咐,马上把这个情况报告了上去。

情报层层上报,传到戴笠那里,戴笠大吃一惊:“他妈的!刘湘要回去?这不是放虎归山吗!他要是回成都,就打乱了委员长的计划,委员长可饶不了我!”特务头子的脑袋里飞速地转着,想着各种办法:找合适的人出面阻拦?不行!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刘湘身患重病,想回老家疗养,凭什么阻拦?这一拦,说不定还适得其反,给刘湘报了信,传到外人耳朵里也不好听。要不,在刘湘去机场的路上派人制造一起车祸?也不行,他身边有不少卫士,去机场肯定是一个车队,车祸可不好制造。干脆用战斗机中途拦截?可军统手里没有战斗机。请委员长下令从空军调一架?不妥,委员长肯定不会答应……唉,这事儿还真难办!

戴笠一支接一支地抽着美国雪茄,办公室里烟雾弥漫,呛得他直咳嗽。他骂了一声,站起来打开窗子,正好看见天空飞过三架成“品”字队列的苏联援华空军的战斗机。戴笠仰着脸望着,若有所思地眨着眼睛,嘴唇一张一合,喃喃自语:“飞机!飞机!飞机!”突然,他眼睛一亮,想出了一个主意……

第二天下午 1时左右,陆军总司令部的一架飞机在成都机场缓缓降落,从机舱里下来七八个身穿将校呢军服的军官和一个穿西装的青年。这些军官是总司令部的一个视察组,奉军政部长何应钦之命来视察军务;那个青年姓许,是军统特务,奉命来炸毁刘湘的 003号专机。昨天,戴笠想出了一个计策:把刘湘的专机在飞往成都的途中炸毁,断绝他的退路,让他死在武汉!这个炸机的任务,就交给了成都籍特务许立信。

许立信 28岁,毕业于中央警校,1935年进入军统前身复兴社特务处,挂着尉军衔。昨天接受任务后,处里的几个长官帮他制定了一个炸机计划:通过成都市警察局的老同学摸清机场工作人员的情况,物色对象,让他把定时炸弹安放在 003号专机上。成都市警察局刑警大队一分队队副忻某是许立信在警校时的同学,两人以前关系不错。许立信找到忻某,请他去“巴蜀酒家”吃饭。席间,许立信说自己已经脱离复兴社,准备做生意,贩卖烟土,想托忻某在飞机场找个关系,以后好派上用场。贩卖烟土虽然是被禁止的,但不管是官方还是民间,大家都心知肚明,从上到下都有人在干。忻某已经喝了七八分醉,也没多想,马上推荐了一个“关系”:飞机场清洁工钟思源。

许立信给忻某斟酒,顺手把一根金条塞到对方手里,不动声色地问:“这人情况怎么样?”忻某虽然醉了大半,但金条还是认得的,连忙放进口袋,介绍了钟思源的情况:30多岁,文盲,无家小,吃喝嫖赌样样都来,经济拮据,还曾因抢劫被忻某拘留过。许立信一听,心里暗自高兴,他要找的就是这种人,这种家伙好收买,又有胆量干这种大事。他打听清楚钟思源的住址后,又招呼忻某喝了一杯酒,叫过跑堂结账,两人出了“巴蜀酒家”。

当天晚上,许立信去了钟思源的住所。这个品行不端的机场清洁工正在油灯下独自喝酒,杯子里是土酿绿豆烧,桌上摆着花生米、豆腐干、猪头肉。许立信心想,这人的生活状况果然不怎么样。钟思源不认识这位不速之客,盯着许立信不客气地说:“你小子是不是摸错门了?我姓钟的可没你这号朋友!”许立信关上门,也不请自坐,从皮包里掏出一个绸包包,放在桌上,冷笑道:“等你打开来看过之后,你就会改口认我这个朋友了!”钟思源满腹狐疑,用手掂了掂绸包包,感觉分量很重,打开一看,顿时目瞪口呆:“金条!10根金条!!这……”“这是给你的。”“给我?你……你是什么人?”“这你别管。你先回答我,想不想得到这 10根‘条子’?”“当然想啊!可你为什么要送给我呢?”许立信怀里揣着手枪,打算万一谈崩了就干掉这家伙,所以干脆实话实说:“想让你去办件事儿——后天上午,003号专机要飞武汉,我给你一样东西,你把它放在飞机上。”钟思源吃了一惊:“那可是省主席的座机啊,你想炸毁它!”“放心,刘湘远在武汉,炸飞机伤不了他一根毫毛。”“好,我干!”钟思源看着黄澄澄的金条,答应得很爽快。

许立信从皮包里拿出一个巴掌大的银白色金属盒子:“看见了吧,就是这玩意儿。后天早上,你去机场清洁跑道时,悄悄把它放在机翼下面起落架侧边,它自身有极强的磁性,起落架是钢的,能吸得上去。”钟思源把盒子拿过去,看了看,点点头:“到时候你听消息吧!”12月 24日上午 9时 30分,003号专机飞离成都机场。一个小时后,这架飞机在川东大巴山上空爆炸、坠毁……

003号专机中途爆炸的消息当天就传到了刘湘耳朵里,他又惊又惧,本来已经好转的病情再次恶化。“好事!好事!”戴笠得知刘湘病重的消息后,高兴得手舞足蹈,连声大叫。他盼着刘湘就此病故,省得自己再费心费力去策划怎么下手。虽说这是老蒋的意思,但刘湘毕竟是一方大员、陆军上将,万一事后事情败露,他戴笠肯定会被川军将领和其他战区长官唾骂;弄不好,自己的性命都有危险,谁能保证别人不会用同样的手段为刘湘报仇呢?所以,能不用特殊手段就尽量不用,他猜老蒋也是这么想的。

可事与愿违,刘湘经过万国医院几位外国医生的悉心治疗,病情又渐渐有了起色。元旦过后,他已经能起床在病房里走动了。戴笠听说后,暗自叹气:看来,这事儿还非得自己动手不可了。至于怎么干,戴笠早就和心腹们反复商量过了。1月 5日,特务头子下达了行动命令。

万国医院是英国人创办的教会医院,本着“上帝拯救世人”的宗旨,大门向每个中外病人敞开。但要想入院治病,得先付一笔可观的保证金,不然,“上帝”可没心思“拯救”你!正因为如此,有些有钱人明明没病,却因为某些不可告人的原因,也能进医院住几天,谈交易、玩女人甚至抽大烟的都有,医护人员也不会干涉。军统行动人员就钻了这个空子。1月 6日,一辆黑色轿车驶进万国医院大门,几条汉子从车上拖下一个被紧紧绑住手脚的中年男子,推进门诊部。

一个年轻的英国医生接待了他们,验看过保证金收据后,让陪同者介绍病情。陪同者告诉医生:他们是从南京逃难来的,病人原本是南京大华纱厂老板,因为多年积蓄的资财毁于战火,心里郁闷,日夜难眠,今天突然摔东西、打人,还爬上三楼窗台想往下跳,所以把他绑送到医院。英国医生一听,心里就有了判断,象征性地为病人检查了一下,开了一些镇定类药物,便安排护士将病人送往单人病房。

这所谓的“病人”,其实是军统精心挑选的特工,名叫赵虎。他被安排在刘湘病房的隔壁,目的就是等待时机对刘湘下手。赵虎被送进病房后,装作药效发作,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实则暗中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刘湘的病房外,有川军安排的卫兵日夜看守,戒备森严。但军统特工们早已摸清了他们的换岗时间和巡逻路线。到了深夜,换岗的间隙,赵虎悄悄起身,从预先准备好的工具包里拿出一根特制的细管,这细管连接着一个小巧的气罐,里面装着无色无味的致命毒气。

他轻手轻脚地将细管从墙壁的缝隙中慢慢伸到刘湘病房内,只要打开气罐阀门,不出几分钟,刘湘就会在睡梦中无声无息地死去。就在他准备拧开阀门的关键时刻,走廊里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原来是医院的一名护士,因为临时想起要给刘湘送一份新的药剂,所以打破常规深夜前来。

赵虎大惊失色,急忙将细管抽回,躺回床上假装熟睡。护士在刘湘病房外与卫兵简单交流后进入病房,这一耽搁就是十几分钟。赵虎心急如焚,他知道每多等一秒,计划暴露的风险就增加一分。好不容易等护士离开,他再次准备行动时,却发现刘湘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异样,已经从床上坐起,开始咳嗽。

无奈之下,赵虎只好暂时放弃这次行动。他躺在病床上,大脑飞速运转,思考着下一步该怎么办。与此同时,戴笠在军统秘密据点里,不停地踱步,等待着行动的消息。当得知行动失败后,他气得暴跳如雷,将桌子上的茶杯狠狠摔在地上。

“一群废物!这点事都办不好!”戴笠咆哮道。他深知,时间拖得越久,计划就越容易败露,必须尽快想出新的办法。他把几个得力干将召集起来,再次商讨对策。

“看来,我们得改变策略。”一个特工建议道,“医院里耳目众多,川军的防范也越来越严密,直接下手难度太大。不如我们从刘湘的饮食或者日常用品方面想办法。”

戴笠沉思片刻,点了点头:“你说得有道理。我们买通医院里的厨师或者清洁工,在他的食物里或者常用物品上做手脚。”

经过一番谋划,军统特工们开始行动。他们找到了医院里一个嗜赌如命的厨师,用金钱和威胁双管齐下,迫使他就范。厨师答应在给刘湘准备的饭菜里加入一种慢性毒药,这种毒药不会立刻发作,只会让刘湘的身体逐渐虚弱,最终在不知不觉中死亡。

第六十二回:出师未捷身先殒,抗日遗风史永传

乱世烽烟岁月悠,川中豪杰志不休。

刘湘崛起平蜀乱,抱病出川抗敌仇。

玄难夜访诚相助,记者访谈意未酬。

英魂虽逝精神在,青史留名万古流。

在那万籁俱寂的夜晚,刘湘于榻上辗转反侧,上半夜竟难以入眠。彼时,楼下小院中竹叶在微风中沙沙作响,恰似大自然奏出的轻柔乐章,而夜幕深处,万里长江的涛声亦隐隐传来,雄浑而悠远。

正当刘湘沉浸于这静夜之音时,屋顶上传来轻微的沙沙声,仿若狸猫悄然跑过。须臾之间,窗棂之上黑影一闪,一个人影如一片轻盈的树叶般,无声无息地越窗而入。

刘湘警觉地轻声问道:“何人?”

“甫帅,是我。”来人语声轻柔,道:“我乃玄逸之师弟玄难,此番特来救您出去。邓(汉祥)秘书长、王(缵绪)司令已备下气艇,于江边等候,接甫帅一同离去。”

但见玄难身材并不高大,却身姿矫健,身轻如燕,且力大无穷,武功造诣颇深,尤其是那轻功,纵跃于空墙危壁之间,犹如行走平地,故而在江湖上赢得了“水上漂”的美誉。

刘湘详细询问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并未即刻表明态度,而是有意说道:“此处高墙深院环绕,又有委员长侍从室之人严密监视,戒备极为森严,我犹如困于监狱之中。你欲背着病弱的我逃离,难道不怕非但无法成功‘越狱’,反而连累自身吗?”

玄难语气坚定地答道:“不怕!”

刘湘又问:“玄难,你既已出家,为何又卷入这尘世纠纷,甘愿冒此极大风险来救我?”

玄难神情激昂地回应道:“甫帅您为国为民,抱病出川投身抗日大业,却遭受他人陷害,如今既不能继续报效国家,又无法回归故乡,此等际遇,实乃不公至极。我听闻邓秘书长等人提及此事后,义愤填膺,故而自告奋勇前来营救甫帅。此刻时间紧迫,请甫帅速速启程!”言罢,玄难便跪在刘湘面前,恳请刘湘伏于自己背上。

刘湘听闻玄难这番言辞,内心极为感动,说道:“玄难,我甚是感激你的一番好意,然而,我不能走!”随后,刘湘将自己不能离开的缘由娓娓道来,“请你转告他们,当今国难当头,国家与民族的命运正处于千钧一发之际。凡事皆应从大局出发、从长远考量!‘上面’或许会有负于我们,但我们绝不可有负于祖国和人民!让他们尽快回去,务必将四川的事务妥善办好,此乃最为紧要之事!”刘湘身体极为虚弱,说话间不禁喘了口气,他望着长跪在身前的玄难,眼中满是感动与期许,继续说道:“玄难,你身怀高强武艺,人品与武德俱佳,望你日后善自珍重。待有合适机缘,将你的武艺与武德传承下去,为我蜀中之地,更为中华武术的传承与弘扬,多尽心力。”

玄难缓缓起身,抱拳作揖,恭敬道别:“甫帅,请多多保重!”言毕,行两磕头一拜之礼,旋即施展轻功,身影一闪,恰似树叶般飘出窗棂,越过那高高的围墙,转瞬便消失不见。

不知不觉到了 1937年岁末。

自知生命快走到尽头的刘湘,在岁末的这一天,主动约见了美联社驻武汉记者萨提尼。这是刘湘有生以来第一次主动约见记者,也是他最后一次约见记者。美联社是世界上有影响的传媒机构,萨提尼是名记者。

病榻前,萨提尼推开拍纸簿,用他一双天蓝色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这个躺在病榻上的,生命似乎正在加速消逝,身经百战,富有人生传奇色彩的大将军,“四川王”刘湘。

“我不想过多地耽误将军的时间。”萨提尼是个中国通,说一口流利的中国话,边说边在拍纸簿上走笔沙沙:“我只想向总司令请教三个问题,好吗?”

“请问。”

“第一,据我所知,天府之国四川,历来就是帝王成就霸业之地。四川物殷民丰,加上山川险塞,进出艰难。因此,民国以来,四川的诸多军事集团都不约而同地着力内争。为什么刘总司令要百般努力,终于取得了对四川的绝对控制权,却在几年前,主动与以往大相径庭。总司令几乎将川军全部倾巢而出,而且连总司令本人也抱病出川,对国府入驻重庆,也极尽欢迎?总司令如此种种,前后相比,判若两人。能不能请总司令讲讲,这其中的原因?”

“原因很简单,为了抗日!”病榻上的刘湘说时一笑,他虽满脸病容,气息虚弱,但思维敏捷而又清晰。说话间,那一双永远炯炯有神的眼睛,尽情地传达着他内心激情和伤痛。

“你可能不太了解我们中国人的感情。我是四川人民的儿子,是中国人民的儿子,而且是一个四川农民的儿子。我真诚地爱着四川,爱着我的祖国。”

“我不否认,在抗战之前,我是不允许外部势力进入四川的。我这里说的外部势力,指国内而言。”在拍纸簿上走笔沙沙的萨提尼含笑会意地点了点头。

“‘七七’事变之后,我们的民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皮之不存,毛将焉在’,国难当头,匹夫有责!这样的古训,这样的道理大义,是深深浸淫在我刘湘血液中的,指导我自觉的行动,我就是不这样都不行!”

看萨提尼又是连连点头,刘湘继续说下去:“你明白了这个道理,你就不难明白我在‘七七’事变之后所做的一切了。我刘湘是个地地道道的中国人,而且是一个非常爱国的中国军人。我要在这里特别强调一下,爱国不爱国是完全不一样的。因此,在这样的时候,我宁肯舍弃一切,甚至生命。今天,我感到唯一遗憾的是,我的病来得太不是时候了!”话说到这,戛然而止。

“谢谢!谢谢刘司令长官,你回答得很好,你的回答让我很感动。现在,我想问的第二个问题是,据说,在国民党上层,在对日问题上存在着明显分歧。总而言之,蒋先生是主张抗日的。而以汪精卫先生为代表的一批国民党上层人士却认为,对中国最大的威胁不在日本,而是在延安的中共。对这个问题,你怎么看?”

刘湘略为沉吟。

“不错,汪精卫先生是看到了问题的一个方面,汪先生不愧为政治家。事实摆在那里,国民党搞抗日必然削弱自身的力量。这里我也不隐讳,仅是在淞沪大战中,我们的精锐部队就打掉了一半,而原先被包围在延安的中共中央和他们的军队,人数不过三万,人平不过五颗子弹,情况真是万分危急。因为抗日,中共被解了围,发展得非常迅速,我看过毛先生写的《星星之火,为什么燎原》。毛先生承认,是日本帝国主义发动的侵略战争,给中共的发展提供了一个极好的机会。

“但是,大道理要管小道理。我们中国有一句古话叫‘兄弟阋墙’,‘兄弟阋墙’这总不是一件好事。国民党、中共,只不过信仰不同,但都是中国人,是兄弟。而打进我们国门的日本人才是强盗。强盗强,兄弟间就更要团结起来打强盗!我们四川乡下有句老话叫:‘兄弟打架,打破脑壳都镶得拢。’

“好。”萨提尼接着问道:“我向刘总司令最后问一个问题。就是将军不出川,在川内好好保养,将军的病,即使退一万步说,不能病愈,痊愈,至低限度也不会恶化。而如今将军的身体健康状况急转直下,这是有目共睹的。将军出川以来,也没有得到施展抱负的机会,处处事与愿违。将军对于自己当初的决定,是否有些后悔?”

“后悔!后悔什么,后悔我不该出川?”刘湘又淡淡一笑。

“是。”

“不,我不后悔!”刘湘坦然地说:“我不隐瞒,我承认你说的都是事实。但是,我刘湘出川,本身就是一个态度!如果我们这些中国军人,在国难当头的时候,在一起猫起,偏要好耍,打自己的小算盘,往后退,那还谈得上军人这个神圣的名吗!那还谈得上什么国家的独立、尊严,民族的生存,更不要说国家民族的昌盛了!我刘湘作为一个军人,哪怕现在就是死,也死得干净,死得其实,死得心安理得!我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能上前线亲手杀敌。”想了想又说:“这里,我想顺便谈谈对抗日前途的展望和对我个人的评价。”

“太好了!”萨提尼记者喜不自禁。

“小日本尽管猖狂得一时,但最后的胜利必然是我们的!原因我也不多说了。有天黑就有天亮,而天亮是必然的。我刘湘好比是一只报晓的雄鸡。天亮之前,雄鸡三唱,固然是好,但是没有雄鸡三唱,天照样要亮。这就是说,有没有我刘湘出川,抗日都必然胜利。我们四川,我们的祖国只会越来越好。好,我的话说完了。”

萨提尼在采访簿上记完了最后一个字,病榻上的刘湘看了,并签了字。第二天,刘湘这篇答记者问,在上海的英文报纸上发表后,立即为多家中外报刊转载,反响强烈。

严密监视着甫帅的委员长侍从室派来的人,对陈诚一日三报,而据可靠人士透露:陈诚是得到了老蒋的上方宝剑的,就是老蒋定下的对甫帅的六字方针:“病医,生养,走杀!”

转眼,新的一年到了。而随着新年的到来,刘湘的病情陡然加剧。1月 7日,甫帅突然精神振奋,他想家了。他伏在桌前,提笔展纸,给夫人刘周书写了一封信。

“贤妻妆次:

一病月余,痛苦难喻。除传信从副官数次书函寄达外,顷头昏目眩,试作函奉寄如下:

一、余病景象,完全与上年同,所异者口中未吐血红。现在仍然贫血,不能操劳,奈何!幸美国医生着手即认为胃失血,故能逐渐起色,或者危险时期已经过去矣。

二、军情情势迫切之际,余思维失检,致旧疾突发,种种计划未能躬亲达到,不胜念念。现在前方一切较重事务,虽仍凭来电决定,但军事要点已失当前功能,惭亦无可如何耳。

三、世哲、世英两儿明昨读书,仍以入敦义中学为善。家中只延请凉老师、董先生再为照料中文、英语,不必再聘多人可也。至三儿书名为刘蔚文(女儿家,不必有号),即照册定此为要。余久病思念家切,尤以三儿、幺妹久不见,殊怅然,但世乱不定,故此次返家已恐不能。致书至此,心神不及,只此启告,并祝福阖家平安。

1月 7日于汉口万国医院,甫澄手启。

信写完,甫帅让副官张波去到市区,交给民生轮船公司驻武汉办事处的一个姓万的襄理,张副官临走,再三嘱咐万襄理,一定要把甫帅这封信尽快带到成都,交到夫人手中。万襄理连连点头答应,非常谨慎地接过信去,说是马上照办。甫帅这是最后一次找民生公司办事。

这以后,甫帅的身体似乎又有所好转,不时坚持下床,要副官张波陪他在小院里散散步,唱唱军歌,或者习写字。一天,他在挥毫之时,写下了“思亲泪落吴江冷,望帝魂归蜀道难。”张波看出了甫帅思乡而不得回的愁绪。

1938年 1月 13日上午,甫帅同马玉祥将军谈了两个多小时的话,甚融洽。甫帅在谈到他的抗日战略构想及作为抗战大后方四川的建设等等问题时,显得很兴奋,完全不象个病人。下午,卫官长曾伟源上来报告,说是军政部长何应钦将军来探望。

甫帅让何应钦上来,又谈,谈了一个多小时。不意当天晚上,甫帅突然大吐血,从此陷入深度昏迷,病况一天比一天加重。这个时候,主治医生克拉克博士表现得有些束手无策,没有采取任何有效措施。延至 17日,主治医生才说要输血,而此时,甫帅的血管已经萎缩得输不进去血了。1月 20日黎明时分,甫帅的生命走到了尽头,天亮时溘然而逝,年仅 48岁。这时,他从南京到武汉万国医院,刚好 50天。

跟随甫帅多年的贴身副官张波,在清点甫帅衣物时,发现甫帅留有两副亲笔。一是甫帅最后自人对蜀都诸葛亮最后时期高度概括的名诗句:“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一是甫帅留给出川川军的遗嘱:

“余此次奉命出师抗日,志在躬赴前敌,为民族争生存,为四川争光荣,以尽军人之天职。不意宿病复发,未竟所愿。今后惟希我全国军民,在中央政府暨最高领袖蒋委员长领导之下,继续抗战到底。尤望我川中袍泽,一本此志,始终不渝。即敌军一日不退出国境,川军则一日誓不还乡,以争取抗战最后之胜利,以求达我中华民族独立自由之目的。此嘱。”

见此感人,在场的所有人员均无不哭倒在地。

张波收拾甫帅遗体时,发现甫帅去世时很平静、很安详,但似乎又心有委屈,心有不甘,很不放心,一副威严的浓眉紧蹙着;一双素来炯炯有神的眼睛也是睁着的。张波伸出颤抖的手,轻轻将甫帅紧蹙着的双眉抚来展平,睁着的眼睛抚来合上。

“甫帅啊,你就放心去吧!”

这天,似乎老天也感到悲痛,感到不平。本来好好的天,倏忽间天低云垂,白日转为黑夜,飞沙走石,大雨倾盆,电闪雷鸣。而且,这种怪天气,一直持续到午后。这种奇怪的天气,据当地人讲,是武汉历史上从来没有过的。

刘湘死后,自他出川以来,对他表现得很冷漠、很防备,处处置他于死地的以老将为首的国民党中枢,却突然表现得备极伤痛,对刘湘备极哀荣。1938年 1月 22日,国民政府明令褒恤刘湘,将刘湘照陆军二级陆军上将衔,追赠为陆军一级上将。

国民政府对其评价颇高。国民政府令称川康绥靖主任、四川省政府主席刘湘才猷练达,早岁维护地方,后膺剿赤主任,对国家统一竭诚翊助,抗战时亲赴前敌,不幸病逝,遂追赠陆军一级上将,发治丧费,派内政部长致祭等。2月 8日,蒋委员长电请国府予以国葬,12日经会议通过。

刘湘灵柩于 1938年春寒料峭的二月运回成都。当日,成都人民备极哀痛,大街小巷搭香案、悬纸旗,生意停业,乞丐隐匿。上午九时,哀乐声中,灵柩在军乐队前导下缓缓而来,方队由川中军政要员等组成,刘湘遗孀刘周书悲恸欲绝。灵柩先送省督署街治丧委员会,翌日转少城公园,召开追悼大会,省市党政要员、民众团体等三万多人参加。祭悼台布置庄重,遗像下挽联等众多。追悼会将完结时,刘周书欲读祭文被阻。民众团体提案为刘湘建墓园、塑铜像及铸川军将士无名英雄纪念碑,获诏准。刘湘灵柩于南郊公园国葬,石壁刻有要人楹联。

刘湘生前,警卫营长高华清、副官张波自愿为其守陵,曾跟随他的张斯可等人后出任人民政府参事委员。川军将士无名英雄纪念碑由刘开渠精心铸塑,展现出川军悲壮气质。

四川坊间流传刘湘被老蒋害死的两个版本,但从可靠资料看,刘湘应是因病医治无效而死。

中共对刘湘亦有积极评价。刘湘出川抗战,体现出其在民族大义面前的担当。中共认可他以国家和民族利益为重的行为,其抗战之举促进了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巩固与发展。他率领川军出川,为抗战增添力量,这种爱国精神和民族责任感值得敬重。刘湘虽已离世,但其“敌军一日不退出国境,川军则一日誓不还乡”的遗嘱,激励着川军前赴后继抗战,其精神影响了川中百姓,对抗战胜利起到积极推动作用。其分散全国的星星之火后来很大一部分川军将士都投身到抗日的各个战场,到此,勤务兵传奇第一部完结.

勤务兵传奇第二部

第一回:川军之名不可辱,会战将启催战鼓

山河破碎风飘絮,战火纷飞泪满途。

华夏儿女齐奋起,保家卫国展宏图。

1938年3月,寒冬凛冽,可这彻骨的冷意,却比不过战争带来的残酷与绝望。华夏大地被战火无情地灼烧着,津浦铁路沿线,更是沦为了人间炼狱。

在铁路南段,日军如恶狼般突破淮河防线,所到之处,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百姓们的哭喊声、房屋的坍塌声,交织成一曲悲怆的乐章。而在北段,山东省主席韩复榘竟率十万大军不战而退,这一怯懦之举,让日军如入无人之境,短短时间,大半个山东便沦陷敌手。济南、泰安、兖州等城市,相继在日军的铁蹄下颤抖,齐鲁大地满目疮痍。

此时,滕县与临沂,这两座徐州的北大门,成为了抵御日军南侵的关键防线。尤其是滕县,南距徐州仅一百多公里,津沪铁路穿城而过,自古以来便是兵家必争之地。如今,它更是肩负着国家命运的重担,成为了中日双方激烈争夺的焦点。

进犯滕县的日军,是矶谷廉介第十师团的第 33旅团,旅团长濑谷启,是个出了名的狠角色。他麾下的两个联队,如同两把锋利的獠牙,直逼滕县。福荣真平大佐率领的 63联队,绕道城南沙河一带,企图截断我方的增援之路;赤柴八重藏大佐的第 10步兵联队,虽兵力有所欠缺,但仍气势汹汹地朝着滕县县城扑来,妄图一举拿下这座战略要地。

徐州城内,第五战区司令长官李宗仁,正眉头紧锁,在司令部里来回踱步。他深知日军打通津浦线、连接南北战场的险恶阴谋,若不及时阻止,后果不堪设想。思索良久,他猛地停下脚步,果断下令:“急调第二十二集团军孙震部,星夜兼程赶赴滕县,阻击日军!”

而守卫滕县的,正是来自四川的川军。这支部队总司令初为邓锡侯,后改为孙震,下辖第四十一军和第四十五军。可川军的装备,实在是太过简陋。作为乙种军编制,他们不仅没有特种兵,主要武器也不过是四川造的七九步枪、大刀、手榴弹,以及少量的土造轻重机枪和迫击炮。这些武器,在日军先进的枪炮面前,显得是那么的脆弱。

更艰难的是,川军此前在晋东战场上已与日军浴血奋战四十余天,伤亡惨重,兵力折损过半。当他们抵达滕县时,全军团仅剩下八个团,总兵力不过两万人。但即便如此,川军将士们的眼中,依然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川军司令部设在临城,第四十五军作为一线部队,军部驻扎在滕县,界河一线成为了他们坚守的前沿阵地;第四十一军则作为二线部队,严阵以待。

这天,李宗仁将孙震召至司令部。屋内气氛凝重,李宗仁目光炯炯地看着孙震,声音低沉却有力:“孙司令,外界都在传你川军作战不力,还不听指挥。但我信你,这次到我这战区,你可得带领兄弟们打出威风,为川军正名!”

孙震听闻,脸上浮现出一丝苦笑。他想起川军一路走来的艰难,想起那些牺牲的战友,心中五味杂陈。但他很快挺直脊梁,坚定地说道:“让他们说去吧,咱们川军到底怎样,战场上见真章。我对我的兄弟们有信心,打了胜仗,那些流言自然就不攻自破!”

在一旁担任勤务兵的彭小虎,平日里总是一副油嘴滑舌、鬼点子多的模样,看似玩世不恭,实则内心赤诚,满是对家国的热忱。此刻,他静静地站在孙震将军身旁,听到这些话,心中一阵酸涩。他想起川军此前索要武器弹药和装备时的艰难,那些本应属于他们的物资,全被别人拿走了。而一旦战事不利,所有的责任却都被推到川军头上。想到这里,他忍不住低声嘟囔道:“哼,说我们不行,可当初说好给的武器弹药和装备,全被别人拿走了。真到打仗的时候,出了问题却把责任都推到我们头上。”彭小虎一边小声抱怨,一边不自觉地攥紧了拳头,脸上写满了不甘。

“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孙震猛地转过头,严厉地瞪了彭小虎一眼。彭小虎吓得立刻闭上了嘴,可他心里清楚,将军只是在这严肃场合,不便让他随意议论。

尽管被呵斥,彭小虎的眼睛却依旧机灵地转动着,将两人的对话一字不落地听进耳中。他心里明白,这次徐州会战,对川军来说是一次证明自己的绝佳机会,也是一场不能输的硬仗。想到这里,彭小虎暗暗握紧了拳头,在心底发誓,一定要让那些看不起川军的人刮目相看。

此时,台儿庄方向的局势愈发严峻。日军矶谷廉介率领的第十师团,凭借着精良的武器装备和凶悍的作战风格,如同一头凶猛的野兽,疯狂地向滕县城扑来。日军的飞机在天空中肆意盘旋,投下一枚枚炸弹,所到之处,房屋倒塌,火光冲天,百姓们流离失所,哭声震天。他们的坦克轰鸣着,碾压过土地,将一切阻挡在面前的障碍都无情地摧毁。步兵们则在坦克的掩护下,步步紧逼,企图一举拿下台儿庄,打通津浦线,进而实现其南北战场的连接,加速侵华的步伐。

而与之相对的,是中国军队略显薄弱的防御力量。武器装备上的巨大差距,让局势对我方极为不利。但中国军人没有丝毫退缩之意,他们深知台儿庄的战略意义重大,一旦失守,后果不堪设想。李宗仁在司令部里,日夜操劳,不断调兵遣将,试图构建起一道坚固的防线,抵御日军的进攻。孙震也明白,川军此次的任务艰巨,不仅要洗刷外界的偏见,更要为保卫台儿庄贡献力量。当下严令各部务必打出川军的威风来。

战斗一触即发。第四十五军以滕县为据点,在界河东西的香城、九山、王福庄、金山一线占领阵地,构筑工事。寒风中,士兵们的双手冻得通红,但他们依然咬牙坚持,将战壕挖得又深又长。1月中旬、下旬,将士们主动出击,在冰天雪地中,他们冒着严寒,趁着夜色,毅然向两下店的日军发起夜袭。尽管敌人的火力强大,但川军弟兄毫不畏惧,有的被炮弹炸飞,有的被子弹击中,但他们依然前赴后继,与日军展开了激烈的厮杀。这一晚,他们杀伤了大量日军,成功地打击了日军的嚣张气焰。

同时,川军还派出小部队到兖州、邹县、曲阜之间开展游击战争。在小雪村、凫村,他们如神兵天降,成功地袭击了日军,击毙日军翻译官中岛荣吉以下的官兵 40余人,还缴获了武器弹药、军用地图、文件、作战资料等。这些胜利,虽规模不大,却如同一束束希望的火光,鼓舞着我军的士气。

在这一阶段的战斗中,滕县人民与川军将士们并肩作战,他们大力支持我军作战。百姓们纷纷走出家门,为军队烧茶送水、筹备粮草、腾房让屋、引路导向、刺探敌情、协助站岗放哨。他们还帮助修战壕、挖掩体,组织义勇队、救护队、担架队、运输队等,出现了军民联合抗日的动人情景。

当时《大公报》记者范长江报道:“四十五军一二五师师长王士俊曾下令部队,劝阻人民,不要馈赠。然而各村送礼物的人,仍然车水马龙,络绎不绝。据一月底统计,送到师部的猪百多头,粉条千多斤,大白菜一万多斤。不管部队收与不收,送到就走……城镇商店,一致商量,旧历年关为优待川军,一律不提高物价……川军出川时正值秋季,多穿短裤、草鞋,后因战事频繁未及更换,来到鲁南已是冰天雪地的时候,还有人穿草鞋,父老兄弟看见,心中不忍,又纷纷送军衣和棉衣,川军将士倍受感动鼓舞。”

彭小虎看着百姓们忙碌的身影,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看到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颤颤巍巍地为士兵们送来热汤;看到一群孩子,在路边为过往的部队加油助威;看到年轻的小伙子们,扛着担架,穿梭在战场边缘,抢救伤员。他深知,这场战斗,他们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背后是无数支持他们的人民。

第二回:烽火徐州川军勇,浴血滕县英魂彰

国难当头战鼓催,山河破碎志难摧。

滕城喋血英魂在,青史留名万古垂。

上回说到,彭小虎跟随孙震将军,决心在徐州会战中为川军正名。如今,徐州战场硝烟弥漫,喊杀声冲破云霄,仿佛要将这天地都震得粉碎。

王铭章将军,这位川军的铁血将领,此刻正率领着川军将士,死守滕县。滕县,这座饱经战火洗礼的小城,已然成为了一座生死要塞,每一寸土地都承载着川军将士们的热血与决心。城墙上,弹痕累累,那是日军疯狂进攻的罪证;城内,百姓们惶恐不安,却又被川军将士们的英勇所鼓舞,纷纷自发地为保卫家园贡献力量。

彭小虎紧紧跟随在孙震将军身后,在枪林弹雨中穿梭。他的眼神中透着紧张与坚定,嘴里嘟囔着:“这小鬼子的子弹可真不长眼!”然而,手上的动作却丝毫不含糊,时刻警惕地保护着将军。他亲眼目睹身边的战友们一个接一个地倒下,鲜血染红了大地,心中的仇恨如熊熊烈火般蹭蹭上涨。可他那玩世不恭的性子,还是让他忍不住调侃道:“小鬼子,等虎爷我有空了,非得把你们一锅端咯!”

3月 9日,日军终于按捺不住,开始从多个方向发起总攻。一时间,炮火连天,日军的炮弹如雨点般倾泻在川军阵地上。中国军队毫不畏惧,奋勇还击。他们凭借着顽强的意志和简陋的武器,多次打退了日军的进攻。战场上,硝烟弥漫,血肉横飞,双方的士兵都在为了各自的目标殊死搏斗。

10日,王铭章被任命为四十一军前线总指挥。他深知这责任重于泰山,却没有丝毫退缩。日军在飞机大炮的掩护下,对川军阵地发起了一次又一次的冲锋。那一架架飞机在天空中呼啸而过,投下一枚枚炸弹,爆炸声震耳欲聋;一门门大炮不断轰鸣,将川军的阵地炸得千疮百孔。但是,川军战士们宛如钢铁长城,死死地守住阵地。他们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抵挡着日军的钢铁洪流,没有一个人退缩,没有一个人畏惧。

直至 3月 15日,日军第十师团在正面阵地仍然没有取得任何进展。他们恼羞成怒,决定改变战术。日军兵力充足,武器装备先进,机动能力远胜于川军。他们一方面派大部队继续正面攻击滕县前沿阵地,另一方面派万余人从龙山以东的方向迂回,妄图绕过滕县前沿阵地,直接攻击滕县县城。

王铭章将军敏锐地意识到日寇的目的,他心急如焚,迅速调集部队回援。然而,大部队全部被正面阵地的日寇拖住,根本无法撤离。看着战场上的局势逐渐失控,王铭章心急如焚,却又无可奈何。逼不得已,二十二集团军总部派出了仅有的一个特务营星夜驰援滕县。

截止 15日夜,滕县县城内只有师、旅部的四个警卫连,一个团部,三个营部,十个步兵连和一个迫击炮连,再加上城里的警察和保安队,总共有 3000人。但这其中真正属于战斗部队的还不到 2000人。兵力悬殊,局势岌岌可危。

王铭章紧急召开会议,研究如何守城。会议室内,气氛凝重得让人窒息。大部分人认为,日军不仅有万余人,而且装备齐全,城中的 2000人能守一天就不错了,还不如立刻把部队拉到城外机动作战,也方便撤退。王铭章静静地听着众人的发言,心中却在思索着更为深远的问题。他深知,滕县的得失,关系到整个徐州会战的成败,一旦撤离,后果不堪设想。

王铭章将此情况告知军长孙震,孙震回电王铭章务必死守滕县,汤恩伯先头部队已达临城,很快就能援助滕县。王铭章看着电报,心中五味杂陈。他对目前的形势十分清楚,曾对部下说过:“以川军薄弱的兵力和破败的武器,担当了津浦线上保卫徐州的第一线的重大任务,力量已不够是不言而喻的。我们身为军人,牺牲原为天职,现在只有牺牲一切以完成任务,虽不剩一兵一卒,亦无怨尤。不如此则无以对国家,更不足以赎川军二十年内战之罪愆了!”

在接到死守滕县的命令后,王铭章立刻昭告全城将士:城存与存,城亡与亡,同时下令将所有城门封死。他的声音坚定而有力,传遍了整个滕县县城,给每一位将士都注入了一股强大的精神力量。

3月 16日,迂回的万余日军开始利用炮火和飞机轰炸滕县 2个小时。那密集的炮火,仿佛要将滕县从地图上抹去;飞机的轰炸,让整个县城陷入了一片火海。之后,日军集中兵力进攻县城东部。他们如潮水般涌来,妄图一举攻破县城。守城的川军将士沉着应战,他们隐藏在残垣断壁之后,等待着日军的靠近。当日军进入射程,川军将士们纷纷起身,用手中的武器向日军射击。一时间,枪声大作,喊杀声震天。尽管伤亡惨重,但川军将士们毫不退缩,他们用生命捍卫着滕县的每一寸土地。日军也留下无数尸体,慢慢退去。

同一天,滕县前沿阵地的四十五军经过数天的浴血奋战,伤亡过半,被日军突破阵地。四十五军不得已从滕县两侧撤退,四十一军的一二四师和一二二师部分部队趁夜进入滕县参与防守。此时的滕县,就像一座风雨飘摇的孤岛,随时都可能被日军的狂潮所淹没。

汤恩伯部到达滕县附近后,知悉滕县已经受到日军大部队的围攻,竟借口机动作战从南沙河撤离。驻扎在南沙河的二十二集团军总部没有防守兵力,不得已也撤离了。至此,滕县守军不仅与总部失去联络,且完全陷入了日军的包围之中。从某方面来说,滕县的川军战士全部战死和汤恩伯部放弃支援是有直接关系的,这一消息让滕县守军士气受到了一定的打击,但他们并没有因此而放弃。

日军指挥官本以为守卫滕县的是中央军,经过激战后才发现是他们认为战斗力“较差”的川军。他们又惊又怒,于是集中精锐部队,调集了数十辆装甲车和大量炮火,准备一举攻下滕县。

3月 17日,日军再次集中炮火和飞机轰炸滕县数小时。整个滕县县城在炮火的洗礼下,几乎化为一片废墟。之后,日军以坦克为先导,再次攻向已经破损的东南角城墙。那一辆辆坦克如钢铁巨兽般,碾压着川军的防线;日军步兵跟在坦克后面,步步紧逼。守城的川军将士拼死血战,他们用手榴弹、用大刀,与日军展开了殊死搏斗。然而,在日军飞机坦克的辅助下,川军渐渐抵挡不住。到下午,日军已经攻破了东向和南向的城墙。

王铭章见援军无望,遂致电孙震:“决心死拼,以报国家。”消息传来,彭小虎心急如焚,火急火燎地冲到孙震面前,眼眶泛红,声音带着几分颤抖与急切:“孙长官,王将军那边危在旦夕,我请求带队去救他!咱们不能眼睁睁看着王将军和弟兄们陷入绝境啊!”

孙震眉头紧锁,满脸焦虑与无奈,他又何尝不想救援?可战局复杂,兵力调度捉襟见肘,援军根本派不出去。彭小虎仍在苦苦哀求,情绪愈发激动。孙震终于被彻底激怒,额头上青筋暴起,猛地拔出腰间的手枪,指向彭小虎,怒吼道:“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胡搅蛮缠!军令如山,你若再敢违抗,休怪我不讲情面!”

话音刚落,敌军炮弹如雨点般落下。彭小虎眼瞅着一颗炮弹朝着孙震飞去,想都没想就扑了上去,大喊:“将军,我来啦!”炮弹碎片瞬间将他击中,他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当场昏迷不醒。众人都以为他壮烈牺牲了,孙震心里一紧,低声道:“这小子,关键时刻还真不含糊。”此时也由不得他多想,在众人的掩护下匆匆撤离,留下彭小虎……此时战场上硝烟弥漫,刺鼻的火药味弥漫在空气中,四周的炮火声依旧震耳欲聋,仿佛在为这位英勇的战士奏响悲壮的挽歌,寒风依旧凛冽,他生死未卜,可他分明在这无尽的黑暗中,看到了一丝微光,那微光如同破晓前的启明星,虽微弱却坚定。这光,像是命运的召唤,预示着他将迎来新生。他知道,那彻骨的寒意,怕不只是来自这料峭的春风,

王铭章眼神中透着决绝,心中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与滕县共存亡。他在滕县城中心指挥川军将士在城内和日军进行巷战。此时,东、南方向的城墙已尽数被日军攻破,没有了城墙和工事的掩护,日军的火力优势更加明显。川军将士们在街巷中与日军展开了激烈的争夺,每一条街道、每一座房屋,都成为了他们的战场。他们用生命书写着川军的荣耀,用鲜血染红了滕县的土地。王铭章师长在安排好各部在城内与敌巷战后,率部赶往西北城墙,指挥西北城墙的川军将士继续作战。他穿梭在枪林弹雨中,鼓舞着将士们的士气。然而,敌军包围圈越来越小,败局已定,王铭章深知已无退路,他毅然举枪自尽,以死明志。身旁的将士们见此情景,红了眼,嘶吼着拉响手榴弹,与冲上来的敌军同归于尽。一时间,爆炸声不绝于耳,火光映红了半边天,残肢碎肉飞溅。这些英勇无畏的川军将士,用自己的生命捍卫了滕县的尊严,谱写了一曲气壮山河的悲歌。王铭章死后,守城的川军将士和日军血战到深夜。除了北城墙的二、三百名战士顺利突破北门而出,其余将士仍在城内和日军血战。他们的身影在战火中显得如此渺小,却又如此伟大。

3月 18日正午,随着枪声的停止,也宣告城内所有守城将士已经全部牺牲!滕县,这座承载着川军将士们热血与生命的小城,最终还是沦陷了。但川军将士们的英勇事迹,却永远铭刻在了历史的长河中。

第三回:一场梦醒见俏脸,伤痛那能比心伤

战火纷飞乱世殇,英雄浴血守家邦。

醒来幸遇温情暖,军民鱼水韵悠长。

上回说到,彭小虎在滕县保卫战中,为了保护孙震将军,不幸被炮弹碎片击中,瞬间失去了意识,倒在了那片硝烟弥漫、满是血腥的战场上。

战斗结束后的滕县,宛如一座死寂之城。断壁残垣在斜阳下投下扭曲的影子,刺鼻的硝烟味混合着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在每一寸空气里。收殓尸体的百姓们在废墟中艰难前行,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有幸存者的角落,他们的眼神中满是悲痛与希望。

一位身形佝偻、满脸刻满岁月沧桑的大叔,正弯着腰,在一堆坍塌的砖石下仔细翻找着。突然,他那粗糙的手停住了,手指轻轻探向一块木板下露出的衣角。紧接着,他小心翼翼地扒开周围的砖石,一张满是血污的脸庞露了出来,正是彭小虎。大叔蹲下身,用那因常年劳作而布满老茧的手,轻轻探了探彭小虎的鼻息,随后挠了挠头,惊喜又坚定地说道:“哟,这娃还有气儿,得救!”彼时,日军虽已暂时撤离,但周边依旧潜藏着危险。可大叔没有丝毫犹豫,咬着牙,费力地将彭小虎背在背上,迈着沉重却坚定的步伐,朝着村子的方向走去。一路上,他的汗水不停地滴落在脚下的土地上,与战火后的焦土融为一体。

彭小虎在黑暗中不知沉睡了多久,终于悠悠转醒。他只觉得浑身像是被无数重锤反复敲打,每一寸肌肤都在发出痛苦的哀号。他缓缓睁开双眼,视线还有些模糊,只见自己身处一间简陋的土坯房内。四周墙壁上挂着几幅破旧的蓑衣,屋内摆放着几件简单的农具,一切都显得那么质朴而陈旧。再看看自己,浑身缠满了绷带,活像个木乃伊。他双唇轻启,却只是发出一声微弱的、几乎听不见的呢喃:“我……这是在哪儿……”声音里满是迷茫与虚弱,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

这时,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个年轻姑娘轻快地走进来。她叫秀儿,性格活泼开朗,情绪总是直白地写在脸上。她手里端着一碗还冒着热气的药汤,一看到彭小虎醒来,原本就灵动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惊喜得嘴角高高扬起,眼睛笑成了弯弯的月牙,连手中的药汤都险些洒出。她几步走到床边,把药汤放在桌上,又伸手轻轻摸了摸彭小虎的额头,像是要确认他是不是真的清醒了,嘴里念叨着:“你终于醒了!可把我们给担心坏了,你都昏迷三天三夜了!”秀儿的声音清脆又急切,带着山里人的质朴和热忱,每个字都透着真心实意的关怀。

秀儿将药汤放在床边的小桌上,又拿起一旁放着的糖水,用勺子轻轻搅拌几下,舀起一勺,放在嘴边轻轻吹了吹,试了试温度,才温柔地扶起彭小虎,说道:“来,先喝口糖水,润润喉,再把这药喝了,喝了伤就好得快。”这时,一个佝偻着背、满脸沧桑的大叔急匆匆地走进屋,他叫李大山,是秀儿的父亲。他的眼神里满是关切,秀儿见状,忙介绍道:“这是我爹,就是他把你背回来的。”李大山走到床边,粗糙的手轻轻拍了拍彭小虎的肩膀,说道:“孩子,受苦了。”彭小虎这才知道,自己被救到了滕县附近的黄丘山区。这里地处鲁南苏北交界,东北部是峄县,西北部是滕县,南部是铜山县,东南部是邳县,有着两省四县结合部的特殊地理位置,管理上比较混乱,敌人的力量也相对薄弱,因此被称为“八不管地区”。而自己所在的村子叫桃源村,听名字充满了宁静祥和的味道,可实际上,在这战火纷飞的年代,也未能幸免地受到了战争的影响。

紧接着,秀儿又转身对门外喊道:“二弟、小妹,你们快进来。”只见两个年轻人快步走进来,他们好奇又担忧地看着躺在床上的彭小虎。秀儿介绍道:“这是我二弟铁蛋,这是小妹杏花。”铁蛋有些腼腆地挠挠头,笑着说:“哥,你好好养伤。”杏花则眨着大眼睛,小声说:“哥,等你好了,我带你去看我们村子后面的小溪。”一家人围在床边,那质朴的关怀让彭小虎心里暖烘烘的。

后来彭小虎还了解到,秀儿的母亲叫王桂兰,是一位和蔼可亲的妇人。她虽然身体不好,常年被病痛折磨,但还是坚持操持着家里的一些琐事。她总是满脸笑意,对彭小虎关怀备至,就像对待自己的亲生儿子一样。而秀儿的父亲李大山,是一位朴实憨厚的农民,一辈子都在这片土地上辛勤耕耘,虽然不善言辞,但他的行动却充满了力量,不仅将彭小虎从战场上背回来,还在生活中默默地照顾着他。

从那以后,秀儿便每日不辞辛劳地照顾彭小虎。天还未亮,她就背上竹篓,穿梭在山林间采药。山林中荆棘丛生,她的手脚常常被划出一道道血痕,可她全然不顾。采完药回来,又马不停蹄地生火熬药,袅袅炊烟从简陋的炉灶上升起,仿佛是黑暗中的一丝希望之光。

村子里的日子过得十分艰难,粮食短缺,药品更是稀缺。但李大山一家为了让彭小虎尽快康复,纷纷拿出自己仅有的一点口粮。有一次,彭小虎因伤口感染发起了高烧,昏迷不醒。村里的郎中摇摇头,说需要新鲜的羊奶才能缓解病情,可村子里仅有的几只羊都被日军抢走了。秀儿心急如焚,在村子里四处打听,终于得知邻村有一户人家还养着羊。李大山不顾自己年老体弱,坚持要和秀儿一起去邻村,他担心秀儿一个人在路上遇到危险。一路上,父女俩相互扶持,翻山越岭,好说歹说,才从那户人家讨来一些羊奶。当他们气喘吁吁地回到村子,将羊奶喂给彭小虎时,彭小虎的眼角湿润了,他虚弱地说:“秀儿妹子,大叔,你们对我太好了……这份恩情,我彭小虎记下了。”秀儿只是微笑着,轻轻拍了拍彭小虎的肩膀:“你是为了保护我们才受伤的,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还有一回,彭小虎想吃点有滋味的东西,王桂兰拖着病体,在自家那巴掌大的菜园里,翻找着能吃的野菜。她蹲在地上,仔细地辨认着每一株野菜,汗水湿透了她的衣衫。好不容易挖到一些野菜,秀儿又精心地清洗、烹饪。当那一碗热气腾腾的野菜汤端到彭小虎面前时,彭小虎看着秀儿那满是泥土的双手和王桂兰疲惫的面容,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默默地接过汤,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那汤里,满是家的味道。

在秀儿和家人的悉心照料下,彭小虎的伤势逐渐好转。他开始帮着李大山一家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比如修理被日军炸毁的房屋,帮忙耕种田地。他和这一家人一起劳作,一起生活,彼此之间的感情越来越深厚,彭小虎早已将他们视为自己的亲人,在心里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好好报答他们。

有一天,彭小虎跟着秀儿上山采药,山间的小路蜿蜒曲折,两旁的野花肆意绽放。秀儿虽说对草药颇为熟悉,可彭小虎一踏入这片山林,目光就敏锐地在各种草木间游走,那些旁人可能忽略的珍稀草药,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秀儿一边采药,一边给彭小虎介绍各种草药的功效:“这是柴胡,能解表退热、疏肝解郁,平时感冒发烧时就用得上。”彭小虎只是默默点头,目光却有些游离,思绪似乎还在远方。秀儿见他如此,不禁有些好奇,又追问了几句,可彭小虎只是简短地回应,声音里透着几分落寞。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他们身上,形成一片片金色的光斑。突然,秀儿脚下一滑,差点摔倒,彭小虎身形一闪,快如鬼魅,一把扶住了她。这一下扶住,秀儿竟感觉那手臂传来的力量沉稳又恰到好处,自己毫无不适感就站稳了。

两人的目光交汇,秀儿的脸微微一红,急忙低下头,挣脱了彭小虎的手。彭小虎也只是轻轻“嗯”了一声,便又恢复了沉默,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下意识的动作,没有任何情绪的波澜。

在彭小虎养伤的日子里,村里来了一群游击队。那是个午后,阳光有些慵懒地洒在村子里,彭小虎坐在秀儿家门前的石凳上,手里拿着秀儿弟弟铁蛋递过来的红薯,正准备削皮。

这时,几个穿着破旧但神情坚毅的人走进了院子。走在前面的是一个皮肤黝黑、脸上带着憨厚笑容的中年男子,他的身后跟着几个年轻人,手里拿着一些简陋的武器。

中年男子看到彭小虎,眼睛一亮,径直走了过来,笑着打招呼:“你好啊,彭凯兄弟!”彭小虎微微一怔,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红薯,警惕地问道:“你认识我?怎么知道我叫彭凯?”

中年男子爽朗地笑了起来,指向彭小虎搁置在一旁的军服,说道:“你的军服里不是有军官证吗?你受伤时衣服上全是血,我们帮你洗衣服的时候就知道你的身份了,证上写着你叫彭凯,现在应该才 18岁。真没想到,你这么年轻,居然已经是少校了!”听了这话,彭小虎才渐渐放松,腼腆地露出了微笑。

中年男子拉过旁边的石凳坐下,说道:“彭凯兄弟,我们是这附近的游击队。听说你是川军的少校,还参加过滕县保卫战,可真是了不起。”彭小虎谦逊地摆摆手,说:“都是王将军他们打的,我只是在旁边看热闹,当警卫员,不能上战场真刀真枪跟鬼子干,还挨了一发冷炮,真他妈的晦气。”

这位中年汉子,可不是一般人!他叫陈平,是 115师的老红军,虽然看起来有 45岁左右,其实才 35岁,在红军里就已经是营长了。平型关大战后,他受伤留在这里疗养,还组织起了一支百来人的队伍。陈平接着说:“我们这次来,一是来看看你的伤的情况,二是向你了解一下看你愿不愿意和我们一起打鬼子。虽然我们队伍看起来不怎么样,但每个人都是有血性的汉子。”彭小虎看着这群游击队员,他们衣衫褴褛,武器也是五花八门,心里有点儿看不上,就开口说:“你们这样打鬼子能行吗,小打小闹,能有什么大作为?”

听到这话,陈平并没有生气,反而憨厚地笑了笑,说:“彭凯兄弟,我明白,你是瞧不上我们。但是,你可知道为什么你们正面战场老是败多胜少吗?那是因为你们的打法有问题。小日本武器再好又怎样?他们是强盗,跑到我们的地盘上欺负人,我们能怕他们吗?主席说过,‘兵民是胜利之本’,我们老百姓就是要团结起来,跟他们干到底!然后才是战术上,弱者跟强者不能硬来,懂不?”

这时,一个年轻的游击队员也在一旁附和道:“就是!彭少校,你在正面战场跟他们硬拼,肯定吃亏。小日本儿武器好、火力猛,咱不跟他们硬碰硬。咱打游击,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在这周边,我们熟悉地形,神出鬼没的,今天破坏他们的运输线,明天偷袭他们的据点,积少成多,把小日本儿搞得晕头转向,他们也拿我们没办法!”

另一个游击队员接着说:“对呀,彭少校。你想想,咱老百姓祖祖辈辈在这土地上生活,小日本儿来了,烧我们的房子,抢我们的粮食,杀我们的亲人,我们能忍吗?我们拿起猎枪,就是要让这些强盗知道,咱中国人不是好欺负的!你们在正面战场打得辛苦,我们在敌后也能尽一份力,两面夹击,小日本儿迟早得滚出中国!”

彭小虎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心中的想法开始有些动摇。他想起自己在川军时,虽然是正规部队,但也经历过不少艰难的战斗,也见识过日军的强大。而这些游击队员,虽然装备简陋,出身平凡,只是憨厚朴实的农民,却有着不屈的斗志和独特的作战方式。

他的心情变得复杂起来,一方面,他习惯了正规军的作战模式,对游击队这种看似“散兵游勇”的打法还有些疑虑;另一方面,他又不得不承认,游击队员们的话有一定的道理,在这敌强我弱的局势下,灵活的游击战或许真的能给日军造成不小的打击。

彭小虎在心底无数次回味着刘湘的话,“只要是打小日本,哪里都是打”。可如今部队里的状况,让他满心都是纠结与挣扎。他目睹了川军被排挤、被诟病,那些无端的指责和不公平的待遇,像一根根刺扎在他心上。生死关头,孙震把他丢在战场上的那一幕,始终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内心的伤痛远比身上的伤更让他难以承受。

彭小虎沉默了一会儿,缓缓说道:“我得好好想想。”陈平笑着拍了拍彭小虎的肩膀:“行,彭凯兄弟,你慢慢考虑。我们相信,只要是有血性的中国人,都不会眼睁睁看着小鬼子在我们的土地上胡作非为的。”

此时的小虎,内力全然归位,耳听得山林中细微的风声、鸟啼,目力所及之处纤毫毕现。他静静地伫立原地,周身气息沉稳,仿若融入这周遭的山水,可内心恰似被投入巨石的深潭,泛起层层涟漪。那些游击队员压低声音的议论,裹挟着质疑与不屑,如同一柄柄淬毒的暗器,冷不丁地刺向他。

“恁瞅瞅,这娃子年纪轻轻就当上少校咧,俺可真不敢信!他能有那能耐?”一个游击队员操着浓浓的鲁南方言,声音虽然不大,但在这静谧的山林里,每个字都清晰地钻进小虎耳朵里。

“俺看呐,指定是靠他那啥裙带关系,要不咋能爬恁高的位置。”另一个附和道,语气里满是笃定。

小虎一听这带着浓郁地方特色的方言,心里忍不住泛起一阵别样滋味。作为四川人,平日里听惯了软糯的四川话,骤然听到这些带着山东大汉豪爽劲儿的方言,本就觉得新奇,可这话语里的怀疑与轻视,又让他心里窝火。小虎的双拳下意识地握紧,手背上青筋微凸,旋即又缓缓松开,像是在极力压抑着内心翻涌的情绪。他抬眸望向远方,山峦连绵起伏,云雾在山间缭绕,仿若一幅水墨画卷,可此刻他眼中却毫无欣赏之意。

小虎深吸一口气,胸腔随着呼吸剧烈起伏,用带着四川口音的普通话暗自嘀咕:“龟儿子些,没见过世面,等老子露两手,看你们还敢不敢小瞧人!”他深知,在这乱世纷争之中,唯有实力才是站稳脚跟、证明一切的根本。

这时,陈平从背负的包袱中,缓缓且郑重地取出一物。他的动作轻柔,仿佛手中捧着的是世间最珍贵的宝物。随着包裹的布料层层解开,一把驳壳手枪和一本关于飞石秘术的书籍展露出来。斑驳的枪身,在日光的映照下,泛着冷冽的光,那是历经战火洗礼的痕迹;古朴的书籍,书页微微泛黄,承载着神秘的力量。

“这是你的东西,现在物归原主。”陈平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坚定,说完便转身欲走。

“陈队长!”彭小虎叫住他,声音里带着几分急切与凝重,“我有个问题想问你。如果我们在后方全力打击鬼子,可鬼子却报复乡亲们,伤害无辜百姓,那该如何是好?我们不能只想着战斗,却将乡亲们的安危抛诸脑后。我们必须寻得一个万全之策,既能有效打击敌人,又能护得乡亲们周全。你可有什么想法?”彭小虎的话语中,满是对乡亲们的深切关怀,那真挚的情感,如同春日暖阳,温暖却又带着几分焦灼。

陈平停下脚步,身形顿住,仿若一尊雕像。他微微仰头,目光望向天际,似是在那广袤无垠的苍穹中寻找答案。片刻后,他缓缓转身,目光坚定地看向彭小虎,眼中闪烁着智慧与果敢的光芒:“小虎,你提的问题,切中要害。人民群众,是我们力量的源泉,是革命胜利的根本。我们既要奋勇杀敌,更要全力守护乡亲们,二者相辅相成,缺一不可。”

他稍作停顿,顿了顿,接着说道:“组建护村小队,确是个可行之法,但还需发动更多群众的力量。村里的妇女,心灵手巧,可组织起来,传递情报、照顾伤员;老人和孩子,虽体力不及壮年,但也能发挥所长,放哨、隐藏物资。众人拾柴火焰高,大家齐心协力,咱们的力量便会如滔滔江水,源源不断。而且,乡亲们生于斯、长于斯,对这片土地了如指掌,一草一木皆熟悉,他们定能成为我们最可靠的耳目。”

彭小虎微微点头,若有所思,可眉头却依旧紧锁,忧虑之色未减:“可护村小队和群众毕竟不是正规部队,面对鬼子大部队,还是难以抵挡。而且你说打完藏到乡亲们中间,鬼子一旦搜查,乡亲们岂不是更危险?”

陈平神色一正,表情变得严肃而认真,目光炯炯地看着彭小虎:“你说得对,这确实是个棘手的问题,其中风险不容小觑,所以我们还要结合内线和外线作战的思路。内线作战,以村子为核心,依靠村子里的防御工事和乡亲们的协助,进行小规模的抵抗和周旋。比如在村子里设置暗哨、地道,鬼子来了,我们能第一时间知晓并隐藏起来,利用熟悉的环境和鬼子打巷战、麻雀战,消耗他们的有生力量。”

“而外线作战,就是咱们的游击主力在村子周边的山林、要道设伏。当鬼子进犯村子,咱们内线部队边抵抗边把鬼子往外线引。等鬼子进入我们预设的包围圈,外线部队就从四面八方发动攻击,让鬼子腹背受敌。如此一来,鬼子的注意力被分散,就没办法集中力量伤害乡亲们,而且我们也能在运动战中更有效地打击敌人。同时,我们还可以在外线破坏鬼子的交通线、补给站,让他们后续支援困难,不敢轻易对村子进行大规模报复。”

彭小虎听后,摩挲着下巴,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他的脑海中,各种战术策略如走马灯般闪现,不断地碰撞、交融。许久,他缓缓开口:“陈队长,你说得在理,但我觉得还能再完善。你看,咱们所处的黄丘山区群山连绵,形成了一个天然山套,只有西南、东北两个较大的出口,这可是易守难攻的绝佳地势。咱们可以把这里作为主要据点,精心布置防御工事,让鬼子难以进犯。而且这里地处鲁南苏北交界,管理混乱,敌人力量薄弱,是有名的‘八不管地区’。离鬼子近的村子,就像老子《道德经》讲的‘柔弱胜刚强’,我们以柔克刚,不和他们正面冲突,保存实力,利用敌人之间的矛盾获取情报和物资。离得远的村子,咱们就主动出击,他们来犯,我们就去攻打他们防守薄弱的据点,正所谓‘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充分发挥边区地缘优势,让敌人防不胜防。”

陈平眼睛一亮,眼中满是惊喜与赞赏,接过彭小虎的话说道:“没错,小虎,你这想法和我的不谋而合。这样远近配合,灵活应变,再结合之前说的内线外线作战,以及发动群众的力量,形成一张严密的抗日大网。让鬼子在我们的地盘上处处碰壁,顾此失彼,最终将他们彻底赶出我们的家园!”

彭小虎坐在石凳上,静静地望着陈平,思绪飘远。他深知,自己又站在了人生的十字路口,面临着一个至关重要的抉择。这个抉择,不仅关乎着他个人的命运,更与这片土地上无数百姓的安危紧密相连,还牵扯着秀儿一家的命运。他暗暗下定决心,无论前方等待着他的是什么,都要拼尽全力,守护好这来之不易的温暖与亲情。

就在此时,一声尖锐的枪响划破长空,惊飞了林中栖息的飞鸟。那枪声,仿若一道惊雷,在寂静的山林间回荡,也让彭小虎瞬间打定了主意。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绝与坚定,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的道路,哪怕荆棘丛生,也无法阻挡他前行的脚步。

第四回:智计平乱聚义兵,丹心抗日护乡宁

乱世纷争寇祸狂,英雄仗义立山岗。

智收悍匪同驱寇,义举昭昭姓字香。

一声枪响,如一道凌厉闪电,瞬间斩断彭小虎的思绪。他的耳朵本能微动,凭借敏锐听觉,瞬间捕捉到枪声独特音色,心中暗自忖道:“这枪声清脆利落,倒像是咱们川军惯用的渝造步枪。”刹那间,刘湘“让川军的抗日火种撒遍中国的土地”的嘱托,在他脑海中轰然回响,如洪钟大吕,振聋发聩。

他敛神屏气,再次侧耳细听,枪声之后,隐隐传来一阵嘈杂声,似是激烈争吵。此时,陈平已带着队伍火急火燎朝着枪响处奔去,脚步匆忙,神色紧张。而彭小虎却不慌不忙,沉稳如同扎根千年的古松。他神色镇定,转身,声音不高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秀儿,你看好弟妹和家里,千万别出去,我去去就回。”

在这短暂间隙里,彭小虎大脑飞速运转,冷静分析大致敌情:“这深山老林之中,怎么会突兀响起川军的枪响?若不是鬼子,那难道是有兄弟遭遇了棘手的麻烦?又或者……”他脑海中灵光一闪,想到一种可能,眼神陡然闪过一丝决然:“何不自己拉起一队人马来干呢?眼下国难当头,乡亲们饱受欺凌,若能集结各方力量,定能给小鬼子迎头痛击!”他下意识攥紧拳头,指节泛白,心中已然有了清晰计较。

彭小虎沿着蜿蜒小路小心翼翼前行,每一步都踏得极为谨慎,落脚无声却又沉稳有力。他的眼睛如同夜空中的寒星,警惕扫视着四周,不放过任何一丝风吹草动。随着距离枪响处越来越近,争吵声愈发清晰可闻。他猫着腰,身姿矫健而敏捷,慢慢靠近事发地。

只见前方有一群人正将一辆马车团团围住,其中几个手持武器、面露凶光的人,满脸横肉,眼神透着贪婪与凶狠,一看就不是善茬。而马车上,似乎装载着一些粮食和物资,赶车的大叔满脸惊恐,身子瑟瑟发抖,双手紧紧攥着缰绳,仿佛那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彭小虎心中一紧,看来自己的猜测没错,这些人大概率是被打散了的那些杂牌兵和土匪,企图抢夺村民的物资。

与其他人的慌乱和急于行动不同,彭小虎并没有贸然冲上前去。他先是隐匿在一旁的灌木丛后,仔细观察着土匪们的一举一动,试图找出他们的弱点和破绽。他的眼神冷静而锐利,在土匪们之间来回游走,分析着他们的站位和武器配备。他深知,冲动行事只会让局面更加糟糕,唯有冷静思考、找准时机,才能一击即中,保护好村民的物资和安全。此时陈平他们也端着枪与那些人对峙着,互不相让。

彭小虎躲在一棵大树后,他的眼神锐利如鹰,紧紧盯着土匪们的一举一动。这些土匪分散在马车周围,自以为人多势众便有恃无恐,却不知危险正悄然降临。

彭小虎随手从地上捡起几块大小适中的石头,在手中掂量了一下,感受着石头的重量和质感。他深吸一口气,眼神瞬间变得专注而凌厉,手臂微微发力,一块石头如同一颗出膛的子弹般飞射而出。

“嗖”的一声,石头带着尖锐的呼啸声,精准地击中了一个土匪拿枪的手腕。那土匪只觉得手腕一阵剧痛,“啊”的一声惨叫,手中的枪不由自主地掉落在地。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彭小虎的第二块石头已经飞至,重重地砸在他的膝盖上,土匪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脸上满是痛苦的神情。

其他土匪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吓了一跳,他们惊慌地四处张望,试图找出袭击者的位置。就在这时,彭小虎如鬼魅般从树后闪出,手中的石头接连不断地飞射出去。石头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凌厉的弧线,准确无误地击中一个个土匪的要害部位。有的土匪被击中手肘,武器掉落;有的土匪被击中肩膀,疼得龇牙咧嘴;还有的土匪被击中脚踝,站立不稳摔倒在地。

不过眨眼间的功夫,土匪们手中的枪纷纷落地,他们有的捂着受伤的部位,有的惊恐地看着彭小虎,脸上满是恐惧和不可思议。他们没想到,竟然有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仅凭几块石头就将他们手中的武器缴了。

土匪头子终于看到了彭小虎,他气得满脸通红,挥舞着手中的枪,朝着彭小虎冲过来,嘴里还大声叫骂着:“你个小兔崽子,竟敢坏老子的好事,老子今天非宰了你不可!”

彭小虎冷笑一声,不慌不忙地又捡起块石头。他的眼神紧紧盯到土匪头子身上,在土匪头子举枪的一瞬间,手臂猛地一挥,石头就像闪电样射向土匪头子拿枪的那只手。土匪头子只觉得眼前一花,手腕子一疼,手里的枪“当啷”一声就甩到地上。

彭小虎一个箭步就蹿上前去,一脚就蹬在土匪头子的肚皮上,土匪头子“哎哟”惨叫一声,捂着肚子就瘫到地上了,脸上尽是痛苦跟不甘心的神情。

其他的土匪看到土匪头子被收拾了,都赶紧把武器放下来,脸上尽是害怕的神色。彭小虎站到他们面前,眼睛瞪得圆圆的,大声说道:“老子不想伤害你们,但你们也不能再干些为非作歹的事情。现在国家有难,日本人在我们的地界上烧杀抢掠,你几个龟儿子也干起这伤天害理之事来。”

这时,一个土匪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嘴角挂着一丝血痕,他看着彭小虎,眼中露出一丝疑惑和不甘,扯着沙哑的嗓子喊道:“你到底是谁?为啥要插手我们的事儿?”

彭小虎神色冷峻,目光如炬,正色道:“我叫彭小虎,啥子叫管你们的事?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你懂不懂!”那带着浓浓四川口音的话语,掷地有声,在山林间回荡。

听到“彭小虎”这个名字,几个土匪对视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其中一个身材魁梧、皮肤黝黑的土匪大步走上前,他叫大牛,原本是广西部队的一名士兵,打仗时悍不畏死,勇猛异常。大牛眼睛一亮,激动地说道:“你是彭小虎?以前刘湘长官的警卫?后来还给孙震将军当勤务兵,我听兄弟们提起过你!咱当兵的,就服有真本事的人,今天被你制服了,你说咋办都行!”

这时,一个身形灵活的小个子土匪凑了过来,他叫顺子,眼神透着机灵劲儿。他曾是川军里的一名侦察兵,后来部队在战火中被打散,无奈落草为寇。顺子挠挠头,脸上堆满笑容,讨好地说:“彭哥,我早有耳闻,你还救过浦帅呢!我也是川军的人,在藤县那场恶战里被打散了。我看你是个爽快人,以后我就跟着你干!”

彭小虎扫视了一圈这些土匪,发现他们中有不少人虽面容憔悴、衣衫褴褛,但眼神中仍藏着几分军人的坚毅。一番交谈后得知,这些人大多是在抗日时被日军打散的散兵,他们原本怀着满腔热血,为了保家卫国奔赴战场,却在残酷的战争中失去了组织,又因没有生活来源,无奈走上了这条歪路。

听了彭小虎的话,再加上见识了他高强的武功,土匪们心中对他的敬佩之情油然而生。那个土匪头子挣扎着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对着彭小虎抱了抱拳,心悦诚服地说:“彭兄弟,我服了。你说得对,我们不能再做对不起乡亲们的事了。以后,我们就跟着你,一起打鬼子!”

一旁的陈平和游击队员们,起初看到彭小虎孤身一人面对一群土匪,心里还暗自嘀咕,觉得这小子太莽撞,甚至还有人小声嘟囔:“就他一个人,能行吗?别到时候把自己搭进去。”可当他们亲眼目睹彭小虎三两下就将土匪们制服,那敏捷的身手、果敢的行动,惊得众人下巴都快掉了。

游击队员们面面相觑,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之前议论彭小虎靠裙带关系当少校的那几个,此刻更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其中一个小个子游击队员,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哎呀,咱之前可真是看走眼了,还在背后瞎议论,人家这本事,实打实的厉害!”另一个年纪稍大的游击队员也跟着附和:“就是就是,咱这以貌取人,可太不应该了。”

陈平走上前,看着彭小虎,眼中满是赞赏:“小虎,真是好样的!之前是我们目光短浅,小瞧你了。”彭小虎爽朗地一笑:“陈队长,说这些干啥,都是为了打鬼子,咱目标一致!”

得知彭小虎要被土匪们带去山寨见大当家,陈平来了兴致:“小虎,我跟你一起去,见识见识这山寨的大当家是何方神圣。”彭小虎点头应允:“好啊,陈队长,一起去!”刚要出发,彭小虎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神色一正,对陈平说道:“陈队长,麻烦你派个人回村里,给大山叔和秀儿他们报个平安,就说我去去就回,让他们别担心。”陈平心领神会,立刻招来一名游击队员,嘱咐他赶紧回村传信。

土匪们在前头带路,彭小虎、陈平和游击队员们跟在后面,一行人朝着山寨的方向行进。山路崎岖蜿蜒,两侧是茂密的山林,偶尔传来几声不知名的鸟叫,更添几分神秘的氛围。彭小虎一边走,一边暗自思索着即将见到的山寨大当家,心中隐隐有些期待。

不多时,一座颇具规模的山寨出现在眼前。山寨依山而建,四周用粗壮的原木搭建起高高的围墙,围墙上还设有瞭望哨。大门紧闭,两个喽啰手持大刀,警惕地站在门口。

土匪们上前叫门,大门缓缓打开,发出“嘎吱”的声响。彭小虎等人走进山寨,只见里面人头攒动,众多土匪或坐或站,看到他们进来,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在众人的簇拥下,彭小虎朝着山寨正中央的大帐走去。还未走进大帐,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彭小虎心中疑惑,这笑声竟有些熟悉。

当他踏入大帐的那一刻,只见一个身材高大、面容冷峻的男子正背对着他站在那里。听到脚步声,男子缓缓转过身来。彭小虎定睛一看,瞬间瞪大了眼睛,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情,脱口而出:“二师兄,竟然是你!”

那男子正是彭小虎的二师兄萧逸尘。萧逸尘看到彭小虎,也是满脸震惊,随即眼中泛起激动的光芒,大步上前,一把抱住彭小虎:“小虎,真的是你!我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两人紧紧相拥,久久不愿分开。

原来,萧逸尘所在的部队在一次与日军的激烈战斗中被打散,他身负重伤,流落至此。当时,这群土匪正为争夺地盘而混战,萧逸尘凭借着高强的武艺和过人的胆识,击败了各个势力,成为了山寨的大当家。这些年,他一直想重新拉起一支队伍抗日,却苦于没有合适的机会。

彭小虎将自己的经历,从滕县保卫战受伤,到在桃源村养伤,再到今天制服土匪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萧逸尘。萧逸尘听后,重重地点了点头:“小虎,既然咱们兄弟重逢,那就是天意。咱们把这些力量整合起来,一起打鬼子,为国家和百姓出份力!”

众土匪和游击队员们看到大当家和彭小虎如此熟悉,又得知彭小虎的英勇事迹,对他更是敬佩不已。而陈平和游击队员们,看到这戏剧性的一幕,也不禁感叹缘分的奇妙。

这时,那个叫猴子的身材矮小精悍的土匪从人群中挤了出来,他是山寨里出了名的机灵鬼,鬼点子特别多。猴子挠了挠头,一脸好奇地问彭小虎:“彭大哥,你刚才几下子就把兄弟们给收拾了,你这到底是使的啥功夫啊,这么厉害?”

彭小虎笑着拍了拍猴子的肩膀,说道:“这就是些平时练的功夫,只要你肯下功夫,也能有这身本事。”猴子眼睛一亮,连忙说道:“彭大哥,你就教教我呗,以后打鬼子我也能多出份力!”彭小虎爽快地答应道:“行,等有空了,我就教你。”

话音刚落,一个身材魁梧、满脸络腮胡的大汉走了过来,他叫黑熊,是山寨里的武力担当,性格豪爽,但脾气有点急躁。黑熊瓮声瓮气地说:“彭兄弟,既然你和大当家是兄弟,以后咱就是一家人了。不过,咱这打鬼子可得有个计划,不能瞎干。”

彭小虎点了点头,认真地说:“黑熊大哥说得对,我正有此意。咱们先了解周边日军的据点分布和兵力情况,再根据咱们的人员和装备,制定合适的作战计划。”黑熊听了,满意地大笑道:“好!就等你这句话,我黑熊别的本事没有,打仗的时候,保证冲在最前面!”

彭小虎清了清嗓子,神色认真地说道:“兄弟们,我给大家介绍一哈,这是陈平。他硬是个相当有能耐的人,人家可是老红军!我这段时间脑壳头想了嘿久,总觉得要抗日还得跟着中共走。当然咯,这完全凭大家自愿,我绝对不得强求。我提个议,以后就由他们来整合我们这支队伍。不光是我们这儿,周边几个县那些零散的山寨,都该拢到一块儿,整合成一股强大的力量。只有这样,我们才有底气更好地跟小日本对抗,保护好我们的家园。”

“还有个事儿,我这回受伤嘛,发现个问题。就是说哪怕你武功再牛,一颗炮弹飞来就遭不住咯。所以每个人都要把个人的最大本事使出来。我这个人,也不想当啥子头头,就想当个‘三不警卫员’,不为首长煮饭搞菜、不为着长端茶递水、不为首长洗脚洗脸,就想实实在在跟大家一起打鬼子,为国家出份力。”

陈平听了,眼中闪过一丝好奇,看向萧逸尘问道:“这‘三不警卫员’,听起来倒是新鲜,这是咋回事?”萧逸尘笑着摆摆手,解释道:“这小子啊,之前做这些杂役的时候,心里觉着下贱,受了些委屈,就落下了这么个心结,哈哈。”众人听了,有的忍俊不禁,有的若有所思。

随后,在与萧逸尘的交谈中,彭小虎得知大师兄楚霄云和四师兄张学棣去了武汉那边,并且都还活着,心中顿时感到一丝欣慰。然而,当问到三师兄苏逸云的下落时,萧逸尘却摇了摇头,神色有些黯然:“自部队打散后,就再没听到过老三的消息,也不知道他如今是生是死。”彭小虎听后,眉头微微皱起,心中涌起一股担忧,暗暗下定决心,日后一定要想办法打听三师兄的下落。

在这之后,山寨里的气氛愈发热烈,大家围坐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讨论着抗日的计划和未来的行动。彭小虎结合运河山区抗日根据地的实际情况,提出了八条整军思路:

1、地形利用:运河山区地势复杂,多山林、河流与沟壑。我们要充分熟悉这些地形,在险要处设置关卡和暗哨,如在山口、河边等关键位置,安排队员隐蔽值守,一旦发现日军踪迹,能迅速传递消息,让我们提前做好准备。同时,利用山林的掩护,建立秘密营地和物资储备点,确保我们在战斗中有后方支撑。

2、游击战术强化:坚持“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的游击战术。日军大部队行动时,我们化整为零,分散隐蔽,避免正面冲突;当日军驻扎休息时,我们派出小股精锐部队,对其营地进行骚扰,破坏他们的物资,扰乱他们的军心;等日军疲惫不堪时,我们集中优势兵力,出其不意地发动攻击;日军撤退时,我们乘胜追击,扩大战果。

3、情报网络构建:建立广泛而严密的情报网络。除了安排像顺子这样擅长侦察的队员深入敌占区收集情报外,还要发动当地百姓,让他们成为我们的眼线。在各个村庄设立情报联络点,通过秘密暗号和通信方式,及时传递日军的兵力部署、行动路线等重要信息,做到知己知彼。

4、军民融合:加强与当地百姓的联系与合作。帮助百姓进行生产生活,如协助耕种、修建房屋等,赢得百姓的信任和支持。同时,组织百姓参与抗日,让他们为部队提供物资、掩护伤员等。只有军民一心,我们才能在这片土地上扎根,让日军陷入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

5、武器改良与创新:鉴于我们武器装备相对落后,一方面要想办法从日军手中夺取武器,补充我们的装备;另一方面,要对现有的武器进行改良和创新。比如,将一些简单的农具改造成武器,或者利用山区的资源,制作土炸弹、毒箭等,提高我们的战斗力。

6、队员特长发挥:充分了解每个队员的特长和技能,进行合理分工。像大牛力气大,就负责教导大家如何搬运和使用重武器;顺子擅长侦察,便负责传授侦察和潜入的技巧;枪法好的队员,组成狙击小组,在战斗中发挥远程打击的作用。让每个队员都能在最合适的岗位上发挥最大的价值。

7、定期军事训练与战术演练:制定严格的训练计划,定期进行军事训练和战术演练。训练内容包括体能训练、武器使用、战术配合等。通过不断的训练和演练,提高队员的身体素质、战斗技能和团队协作能力,使我们的队伍能够在实战中灵活应对各种情况。

8、思想教育与信念培养:加强队员的思想教育,让大家深刻认识到抗日的意义和目的。讲述抗日英雄的事迹,激发队员的爱国热情和民族自豪感。定期组织学习讨论,坚定大家的抗日信念,使每个队员都能自觉为保卫祖国、保卫家园而战。

众人听了彭小虎的八条整军思路,纷纷点头称赞,觉得切实可行。彭小虎拍了拍陈平的肩膀,郑重地说道:“陈队长,接下来这些事情就交给你全权执行了,你经验丰富,我信得过你!”陈平坚定地点点头,眼中满是担当:“放心吧小虎,我一定把事儿办好!同时我也要向上级汇报这里发生的一切。”

于是,山寨摇身一变,成了临时大本营。陈平迅速行动起来,按照彭小虎的思路,有条不紊地安排各项事务。他先挑选出一批机灵的队员,由顺子带队,深入各个村庄,发动百姓建立情报网络。顺子带着队员们走村串户,耐心地给百姓们讲解抗日的重要性,教他们如何传递情报。百姓们纷纷响应,很快,一个个情报联络点就如星星之火,在运河山区散布开来。

在训练场上,大牛正带着队员们进行高强度的体能训练。他扯着嗓子喊道:“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只有把身体练好了,上了战场才能多杀鬼子!”队员们挥汗如雨,俯卧撑、仰卧起坐、长跑,每一项训练都全力以赴。一旁,武器改良小组也在热火朝天地工作着,他们把从山林里找来的材料,和简陋的农具相结合,制作出了一批简易却实用的武器。

与此同时,彭小虎带着一部分队员穿梭在山林间,标记着适合设伏和隐蔽的地点,还在险要处修建秘密营地和物资储备点。他们用树枝和藤蔓巧妙地伪装这些设施,从远处看,根本发现不了任何痕迹。

而在山寨里,后勤保障工作也在紧张进行。秀儿带领着一群妇女,为队员们缝制衣物、准备干粮。她一边忙碌,一边还不忘给大家加油打气:“大伙都加把劲,等战士们打了胜仗回来,可得让他们吃好喝好!”

在陈平的精心组织下,整个队伍就像一部精密运转的机器,各项工作都在朝着抗日的目标稳步推进,所有人都在为即将到来的战斗做好充分准备。

彭小虎带领队员们穿梭在山林间,熟悉地形,标记出适合设伏和隐蔽的地点,同时指挥大家在关键位置修建简易工事。顺子则带着几个队员,乔装打扮后深入敌占区,与当地百姓建立联系,收集情报。大牛每天都在训练场上,指导队员们使用各种武器,从步枪的精准射击到土制武器的巧妙运用,他都倾囊相授。

村民们也积极响应,主动帮忙运送物资、挖掘战壕。秀儿更是忙前忙后,不仅为队员们准备食物,还帮忙照顾伤员,鼓励大家坚定信念。

第五回:智斗汉奸巧布局,勇夺贼巢获军备

汉奸作恶祸乡邻,日寇帮凶罪孽深。

义士挥戈除贼寇,奇兵妙计战敌群。

枪林弹雨忠心赤,血溅衣襟浩气存。

且看今朝除恶去,山河重整岁时新。

县城里的汉奸杨利万近来愈发嚣张,作恶多端。他不仅刚刚弄来一批军火,还四处搜刮大量钱财,搞得民不聊生,百姓们对他恨得咬牙切齿。上级紧急指示陈平大队长,必须惩治这个汉奸,夺取他手中的物资,壮大抗日力量。

陈平得知消息后,双眉紧蹙,坐在简陋的营帐内,陷入了深深的沉思。摇曳的烛光映照着他严肃的面庞,他深知此次任务危险重重,稍有不慎,不仅任务会失败,队员们还可能陷入绝境。陈平缓缓站起身,在营帐内踱步,脑海中不断思索着各种方案。经过一番深思熟虑,陈平开始精心布局。

他先召集了猴子等几个机灵且侦察能力强的队员,这些队员都是队伍中的精英,再加上经过彭小虎的点拔,个个身手敏捷、头脑灵活。陈平看着他们,眼神中充满信任与期待:“兄弟们,这次任务艰巨,但意义重大。咱们要乔装打扮混入县城,仔细摸清杨利万宅邸的地形、守卫分布以及军火和财物的存放位置。大家务必小心谨慎,千万不能暴露身份。”猴子等人坚定地点点头,眼神中透露出自信与果敢。

猴子等人领命而去,他们换上破旧的衣衫,脸上抹上灰尘,装成普通百姓的模样,混进了县城。县城里,日军的巡逻队时不时走过,气氛压抑而紧张。猴子他们凭借敏捷的身手和过人的机智,巧妙地避开日军和杨利万手下的眼线。他们穿梭在大街小巷,时而装作闲聊的路人,时而扮成卖货的小贩,慢慢靠近杨利万的宅邸。经过几天的观察与打探,他们终于将情报收集完整。

回到营地后,猴子向陈平详细汇报:“陈队长,杨利万那宅子围墙高大,四角设有瞭望塔,守卫十分森严。每个瞭望塔上都有两个荷枪实弹的守卫,日夜轮流值守。军火藏在后院的地下室,地下室入口有重兵把守,周围还设置了陷阱。钱财则放在前院的一间密室里,密室的门锁十分坚固,还有暗哨在附近巡逻。”

陈平听完,微微点头,心中已有了初步计划。他将队伍分成三个小组,认真地讲解着各自的任务:“一组负责引开宅邸正门的守卫,制造混乱。大家要火力全开,但也要注意保存实力,不要硬拼。二组由我亲自带领,趁着混乱从侧门潜入,直奔存放钱财的密室。三组则由大黑带领,负责攻打后院,夺取军火。大家务必紧密配合,按照计划行事。”

彭小虎干起了老本行,给陈平当警卫员。陈平想让他担任指挥,彭小虎却婉拒了,他坦诚地说:“陈队长,我还没完全想明白,打仗的经验也不多,很多想法都只是纸上谈兵,真到了真刀真枪的时候,我心里还是有点发怵。虽然单打独斗我有信心,但指挥作战我还得再历练历练。我还是跟着大伙边干边学吧。”

表面上,彭小虎紧跟陈平,尽职尽责,时刻保持着高度警惕。可他的内心一刻也没有放松,一直在思考作战计划。他仔细观察着周围的环境,默默记在心里,琢磨着如何在战斗中更好地保护陈平,如何充分发挥自己的作用,以应对即将到来的艰难战斗。

行动前,陈平打算先去杨利万家宅邸探探情况。他让彭小虎去买了两盒风靡一时的“大前门”香烟,随后领着猴子和大黑朝着杨宅走去。一路上,陈平反复叮嘱大家要注意言行举止,千万不能露出破绽。

朱红的大门紧闭,门口的杨林和杨柯两个大汉凶神恶煞,荷枪实弹。杨林见他们靠近,立刻怒声呵斥:“你们是干什么的?要是没什么鸟事,别特娘的在这瞎转悠,不然小心老子一枪崩了你们!”

陈平示意彭小虎递上香烟,强压怒火,堆笑着说:“两位爷,来来来,抽根烟。这大冷天的,抽口烟暖暖身子。”杨林瞬间换了副嘴脸,一把夺过香烟,又递给杨柯一盒,还笑嘻嘻地说:“算你们识相。”

陈平接着递上“良民证”,恭敬地说:“我是附近村子的负责人陈平,有要事找杨乡长。”杨林翻看了一下,皮笑肉不笑地说:“算你走运,杨乡长在家,我去通报。”

这时,杨柯要求检查陈平带来的麻袋,边翻边露出贪婪的神色,还摸出一盒罐头问:“这罐头好吃不?”陈平大方表示可以送他一罐,杨柯眉开眼笑,将罐头揣进怀里,还拍了拍陈平的肩膀说:“你这人还挺上道。”

片刻后,杨林出来带陈平进去,猴子和大黑想跟着,却被杨柯拦住,双方起了冲突。杨柯横眉竖眼地吼道:“这是你们能进的地方?滚一边去!”大黑脾气火爆,刚要发作,猴子赶忙拉着他,低声说:“别冲动,任务要紧。”大黑这才强忍着怒火,和猴子离开,避免暴露。

陈平进入院子,看到到处都是守卫。他们手持枪械,神情警惕,在院子里来回巡逻。正房门前,杨利万正和八姨太王丽芬调笑,旁边还有正妻陈氏在骂骂咧咧,家庭矛盾一触即发。原来,杨利万的独子杨顺风因不满父亲娶王丽芬,与他断绝关系,卷走财物南下。杨利万正为家产继承和家庭琐事头疼。

杨林领着陈平过来,杨利万看到陈平,带着轻蔑的语气说:“你们村的李德望村长怎么没有来呢,你这次来找我有什么事?”陈平陪着笑脸,拿出准备好的礼品,有茶叶、罐头、大米、老山参等。杨利万看到礼品,眉开眼笑,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问有什么事。陈平表示只是来看看,同时悄悄观察宅邸的火力布局。他不动声色地扫视着四周,记住了守卫的位置和巡逻路线。

两人聊了些家常后,陈平见没套到有用信息,便拱手告辞。杨利万迫不及待收起礼品,还得意地说收礼不用办事真好。

行动当晚,夜色如墨,透着阵阵寒意。队伍来到县城外,陈平正要下令行动,彭小虎灵机一动,小声说:“陈队长,咱们可以先在城外制造点动静,吸引一部分守卫出城查看,这样宅邸内的守卫力量就会减弱,咱们行动起来也会更顺利。”

陈平眼前一亮,立刻采纳。他安排队员在城外不同方向点燃干草堆,制造大火假象,又派人在远处放枪,枪声和火光吸引了杨利万宅邸的守卫注意。宅邸内的守卫们听到动静,一阵慌乱,一部分人急忙出城查看。

陈平见状,立刻下令行动。一组队员冲向正门,与守卫激烈交火。子弹横飞,喊杀声震天。一组队员们凭借着勇猛的气势和精准的枪法,成功吸引了守卫的注意力。

陈平带着二组队员从侧门潜入,彭小虎紧紧护在身边。刚进入宅邸,一群敌人就疯狂地围了上来,子弹如雨点般扫射过来。彭小虎眼神瞬间锐利如鹰,毫不犹豫地拔出手枪,手腕轻转,枪口精准地锁定敌人。“砰砰砰”几声枪响,动作一气呵成,冲在最前面的几个敌人应声倒地。他的枪法快如闪电,每一枪都带着致命的威慑,让敌人胆寒。在激烈的交火中,一名敌人趁彭小虎专注射击时,从侧面悄悄靠近,举起枪瞄准了他。千钧一发之际,陈平眼角余光瞥见这一幕,毫不犹豫地飞身扑向彭小虎。“噗”的一声,子弹穿透了陈平的耳朵,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衣衫领口。

“陈队长!”彭小虎眼眶瞬间红了,声音都带着颤抖。他心中既愤怒又感动,愤怒敌人的偷袭,感动陈平为他挡子弹的生死情谊。

“别管我,继续战斗!”陈平咬着牙,强忍着疼痛喊道。

彭小虎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波澜,再次投入战斗。他凭借着精湛的枪法和灵活的身手,在枪林弹雨中穿梭自如。他时而利用墙壁作掩护,精准射击;时而翻滚躲避敌人的子弹,再迅速起身反击。每一次扣动扳机,都能精准地消灭敌人。在他的掩护下,陈平也强撑着受伤的身体,与队员们一同奋力突围,终于来到存放钱财的密室前。

与此同时,大黑带领的三组队员与后院的守卫激战。后院的守卫们凭借着坚固的工事和充足的弹药,顽强抵抗。大黑他们几次冲锋都被敌人火力压制了回来。

在密室前,彭小虎发现门锁坚固,常规方法打不开。他环顾四周,发现了一个废弃的铁制工具,灵机一动,利用身边的材料,将其改装成简易开锁工具。他蹲在门前,专注地摆弄着工具,汗水从额头滴落。经过一番努力,终于听到“咔哒”一声,密室门打开了。队员们兴奋地冲进密室,顺利搬出钱财。

另一边,大黑的队伍遇到顽强抵抗,敌人火力凶猛。彭小虎得知后,向陈平请命去支援。他如同一头猎豹般敏捷地穿梭在战场。他利用地形优势,时而藏身于掩体之后精准射击,时而突然跃起给予敌人致命一击。他的功夫同样令人惊叹,近身搏斗时,身形如电,拳脚生风。一个敌人端着刺刀冲过来,彭小虎侧身一闪,抓住敌人的手腕,用力一扭,敌人惨叫一声,刺刀掉落。彭小虎顺势一脚踢在敌人胸口,将其踢倒在地。在他的支援下,大黑趁机带领队员冲锋,经过一番激烈的拼杀,成功夺取了军火。

此次行动大获成功,队员们兴高采烈地带着钱财和军火安全撤离。回到营地后,众人欢呼雀跃。陈平拍着彭小虎的肩膀说:“小虎,这次多亏了你,关键时刻总能想出好点子!”彭小虎挠挠头,眼中满是感动与坚定,说道:“陈队长,要不是您,我这条命都没了。以后不管有什么危险,咱们都一起扛!”

第六回:玉虎峰上练精兵,运河支队展锋芒

烽火连天岁月艰,山河破碎泪潸然。

仁人志士齐奋起,玉虎峰前把兵练。

神枪飞石惊敌胆,利刃寒光护故园。

且看运河雄师起,荡涤寇仇换新天。

话说在那战火纷飞、山河破碎的年代,日军的铁蹄肆意践踏华夏大地,所到之处烧杀抢掠,百姓深陷水深火热之中。在这生死存亡的关头,无数仁人志士挺身而出,为了保卫家园、捍卫尊严,与侵略者展开了殊死搏斗。咱们这故事的主角,便是一支活跃在鲁南地区的抗日队伍,他们在玉虎峰上厉兵秣马,即将书写一段可歌可泣的传奇。

打铁还需自身硬。陈平深深明白这个颠扑不破的道理。为了全方位提升游击队队员们的战斗能力,他毅然领着队员们来到青峰寨开展紧张有序的训练。青峰寨,地势险要,山林茂密,是绝佳的练兵之地。此刻,灿烂的阳光透过树叶繁密的缝隙倾洒而下,形成了一道道璀璨夺目的金色光斑,仿佛也在为这场关乎民族命运的训练加油助威。

陈平神色肃穆,目光如炬,站在一块巨石之上,手中稳稳握着一把步枪,亲自为队员们示范射击的关键动作要领。“大家注意看,射击时一定要稳住身形,做到三点一线,呼吸保持平稳,扣动扳机必须果断坚决!”陈平声如洪钟地大声说道,声音在山谷中久久回荡。队员们紧密地围在他身边,一个个聚精会神地聆听着,眼神中满是对知识的极度渴望和对胜利的热切向往。他们深知,此刻多学一分本领,日后在战场上就能多一分胜算,多救一条性命,多保一寸山河。

陈平拿起武器,为队员们进行示范射击。他动作娴熟,一气呵成。只见他手持步枪,目光如电,全神贯注地瞄准远处的靶子,那专注的神情仿佛此刻正面对着穷凶极恶的敌人。“砰!”一声枪响,子弹精准地命中靶心,激起一片尘土。紧接着,他又换上手枪,握枪的姿势稳健有力,全情投入地感受着手枪的射击特点,每一个动作都精准到位,力求让队员们对不同武器的使用融会贯通。之后,他又操作起略显沉重的歪把子机枪,在他手中,那原本常人难以掌控的枪身仿佛变得无比驯服,子弹如雨点般倾泻而出,打得远处的靶子千疮百孔。

在陈平的示范下,队员们深受鼓舞,全身心地投入到练习之中。他们被分成了不同的小队,各自专攻一项单兵作战技能。

神枪队,无疑是队伍中的王牌力量。队员们手持步枪,全神贯注地瞄准远处的靶子,仿佛那就是敌人的要害。他们一练就是一整天,眼睛紧紧盯着准星,手臂因为长时间端枪而酸痛不已,但没有一个人有丝毫懈怠。有的队员为了提高射击精度,甚至在枪管上挂上重物,练习臂力和稳定性;有的队员在不同的天气和光线条件下进行射击,熟悉各种环境对射击的影响。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成为百步穿杨的神枪手,在战场上给予敌人致命一击。

飞石队的训练同样艰苦卓绝。队员们收集了大量大小适中的石块,在山谷中练习投掷技巧。他们模仿着战场上的场景,对着远处的树木、土堆等目标进行投掷。一开始,很多队员连目标都难以击中,但他们没有气馁,不断调整姿势、力度和角度。经过日复一日的练习,他们的投掷技巧越来越娴熟,石块能够准确地击中目标,甚至能够击碎碗口粗的树枝。他们相信,这些看似普通的石块,在战场上将会成为杀敌的利器,让敌人防不胜防。

扔手榴弹的训练场上,队员们一个个摩拳擦掌。他们深知手榴弹在近战中的巨大威力,所以训练格外刻苦。彭小虎结合飞石技法详细地讲解着手榴弹的使用方法、拉环时机和投掷技巧,队员们认真聆听,反复练习。有的队员因为用力过猛,手臂肌肉拉伤,但稍作休息后又继续投入训练。他们练习在不同的地形和距离下投掷手榴弹,力求做到在各种情况下都能准确地将手榴弹投到敌人中间,给予敌人沉重打击。

步枪队的队员们则着重练习步枪的使用技巧和战术配合。他们进行了快速装弹、瞄准射击、移动射击等一系列训练。在移动射击训练中,队员们要在奔跑、跳跃等运动状态下迅速瞄准目标并射击,这对他们的身体素质和射击技巧都是极大的考验。同时,他们还练习了小队之间的战术配合,如何交替掩护、如何包抄敌人等,力求在战场上能够形成一个紧密协作的战斗整体。

侦察队的队员们也没闲着。他们在山林中穿梭,练习侦察技巧、情报收集和传递。他们学习如何隐藏自己的行踪,如何观察敌人的动向,如何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获取重要情报。他们还学习了如何使用各种简单的工具制作陷阱,以应对可能出现的敌人。侦察队就像是队伍的眼睛,他们的工作对于整个战斗的胜负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在玉虎峰的训练场上,彭小虎带着游击队队员正热火朝天地练习拼刺刀。彭小虎一脸严肃,大声说道:“同志们,可别小瞧了这拼刺刀的功夫,在战场上,这可是能保命杀敌的关键!”他手持刺刀,身姿挺拔,眼神坚定而有力。

“如今咱们面对的敌人,枪炮凶猛,但一旦近战,拼刺刀往往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当子弹耗尽,当与敌人短兵相接,这刺刀就是咱们最后的武器,是决定生死的关键!”彭小虎边说边做着刺杀的动作,动作干脆利落,虎虎生风。队员们围在他身旁,神情专注,目光中充满了对战斗技巧的渴望。

“拼刺刀不仅需要力量,更需要技巧和勇气。”彭小虎继续说道,“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洞察敌人的动作,寻找破绽,一击必杀。”说着,他做了一个侧身闪避,然后迅速反击的动作,“同时,大家想想,若是在战场上,敌人冲到眼前,咱们退缩了,那等待咱们的就是死亡!只有勇敢地迎上去,用咱们的刺刀让敌人知道咱们的厉害!”

彭小虎的声音在训练场上回荡。“拼刺刀,拼的是咱们的斗志,是咱们保卫家园的决心!”彭小虎鼓励着大家,“只要咱们熟练掌握这门技巧,就不怕任何敌人!”

在彭小虎的带领下,队员们越发投入地练习着拼刺刀。他们两人一组,相互切磋,不断改进自己的动作和技巧。有的队员在练习中不小心被刺刀划伤,但简单包扎后又继续投入战斗。他们知道,在战场上,任何一点小伤都可能成为致命的弱点,只有在平时的训练中严格要求自己,才能在战场上生存下来,才能消灭敌人。

在队员们的强烈要求下,彭小虎和陈平进行了拼刺刀表演。

“小虎,平哥,你们给我们露两手呗!打个样!”队员们纷纷起哄。

彭小虎爽朗地一笑,说道:“行,那咱就和陈平给大家表演表演,让你们好好学学!”

陈平也不含糊,应声道:“来就来,虎哥,咱可得好好切磋切磋!”

两人相对而立,手持刺刀,眼神中透露出坚定和专注。彭小虎率先发动攻击,一个直刺朝着陈平胸口刺去,口中喊道:“陈哥,接招!”

陈平侧身一闪,轻松躲过,笑着回应:“彭小虎,这可不够看!”

紧接着,陈平发起反击,一个横扫,刺刀带着风声扫向彭小虎腰间。彭小虎迅速后退,用刺刀格挡住。

“不错啊,陈哥,有进步!”彭小虎夸赞道。

“你也不赖,小虎!”陈平回道。

两人你来我往,刺刀相互碰撞,发出“铛铛”的声响。他们的动作迅猛有力,步伐灵活多变,引得队员们阵阵喝彩,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小虎没有出全力。

“注意防守!”彭小虎提醒道。

“知道啦!”陈平应着,手上的动作却丝毫不停。

一番激烈的较量后,两人都有些气喘吁吁,但依然没有停下的意思。

“陈平,最后一招定胜负!”彭小虎大喝一声。

“好,来吧!”陈平严阵以待。

彭小虎猛地向前冲刺,刺刀直刺陈平的面门,陈平一个下蹲,刺刀从他头顶划过,同时他反手向上一挑,彭小虎一个后跳躲开。

最终,两人双双收住刺刀,相视一笑。

“哈哈,打得痛快!”彭小虎说道。

陈平也笑道:“是啊,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这是让着我的!”

队员们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讨论着刚才的精彩对决。这场友好的切磋,不仅让队员们大饱眼福,更让他们对拼刺刀的技巧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随着训练的不断深入,运河支队二大队的战斗力得到了显著提升。队员们的单兵作战能力和团队协作能力都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就在队员们热火朝天地进行训练的时候,上级派来了115五师教导二旅五团王强政委,同时为这支队伍赋予了一个新的名字——运河支队二大队。大队长由萧逸云担任,政委则是陈平。这一天,阳光格外明媚,带来命令的王强政委和两名警卫员每人都骑着一匹快马,另外还牵了一匹快马,风尘仆仆地赶到了青峰寨。他带来了八路首长的命令,要彭凯到八路军师部去相见。

彭凯得知这个消息后,一颗心瞬间悬了起来,内心被激动与忐忑两种情绪填得满满当当。激动的是,能有机会与八路军首长面对面交流,这对他和整个队伍而言,无疑是一次不可多得的发展契机。可忐忑也如影随形,他反复在心里琢磨,自己真能圆满完成首长交代的任务吗?又能否不辜负队员们和上级的殷切期望?他想起自己从一个普通的热血青年,一步步走到如今,历经无数次战斗的洗礼,可面对即将到来的与首长会面,那些过往的战斗经历似乎都不足以让他镇定下来。他深知这次会面的重要性,每一个细节都可能影响到队伍未来的走向,这沉甸甸的责任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

而这一切的背后,离不开陈平的高风亮节。当初在讨论谁去面见首长时,陈平几乎没有丝毫犹豫,便力荐彭凯。在他心中,彭凯有着出色的领导才能和丰富的战斗经验,更能代表队伍展现出最佳风貌。陈平与彭凯相识已久,他们一同经历过生死考验,彼此之间有着深厚的信任与默契。他清楚彭凯的优点,也明白这次机会对彭凯个人以及整个队伍的重要性。

彭凯回想起之前在国民党军队里的种种见闻,心中满是感慨。在那里,为了争权夺利,上下级之间勾心斗角,同僚之间互相倾轧,有功劳时抢破头,有责任时互相推诿。可在如今这支队伍里,大家一心只为抗日,为了民族大义,毫无保留地付出。他还记得当初在国民党军队时,有一次战役取得了胜利,本该论功行赏,可那些高官们却将功劳都揽到自己身上,底层的士兵们拼死拼活却得不到应有的认可和奖励。而现在,他毫不犹豫地将面见首长这样难得的机会让给彭凯,没有丝毫的私心杂念,只希望队伍能越来越好,能在抗日战场上发挥更大的作用。

彭凯找到陈平,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安:“平哥,这次去见首长,我心里实在没底,万一搞砸了可怎么办?”

陈平拍了拍彭凯的肩膀,爽朗地笑道:“小虎,你别担心。你这段时间的努力和付出大家都看在眼里,你的能力我最清楚。这次去,就把咱们队伍的真实情况、训练成果还有遇到的困难都如实跟首长说,我相信你一定行!这机会给你,是因为你最适合,我对你有十足的信心!”

彭凯看着陈平真诚的眼神,心中涌起一股暖流,重重地点了点头:“平哥,谢谢你,我一定不会让你和大家失望!”

在陈平的鼓励下,彭凯逐渐坚定了信心。他开始认真准备,梳理队伍的训练情况、战斗经历以及目前面临的问题,力求在见到首长时能全面、准确地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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